我的奶奶已经七十多了,身体不算健康,可是精神抖擞,干起农活做起家务来一点都不比年青人逊色。
和她在一起,你总会觉得她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倾听她的故事。
她的身上常常会有油烟的味道,是猪油的,浓烈,淳厚。
每次回家,奶奶都会提前到镇上买回豆腐放冰箱里,等我到家就会煎豆腐块填饱我饥饿已久的胃。
一口莫大的铁锅,一个泥巴垒起的灶,一堆干燥的柴火,一盒退出历史舞台的火柴,一个老人颤抖的点燃柴火,一个老人安静的切着豆腐块,热气腾腾。
往烧的辣辣的铁锅里放入一大勺提前熬制好了的猪油,浓烟四起。很快,那洁白的豆腐块就一一放置进了锅里,跳跃着,焦香扑鼻。
待到两面金黄时候,就可以起锅了。
将剩下的油都乘起来装在碗里,将煎好了的豆腐重新倒入锅内,撒一点盐,放一点葱花,翻炒两下,起锅装盘,一份带着奶奶的味道的香煎豆腐就在你的面前。
我知道奶奶爱吃它,所以从来不会听从奶奶的唠叨自己一个人先动筷子吃。
我就一直等着爷爷奶奶,忙完了再一起享用美味。
我本来不喜欢拥抱,但我还是会给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问一下她身上的味道,嗯~~~满是油烟味!却不会让人讨厌,甚至会让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终将会因为我的努力微笑给憋回去。
为了填饱肚子,为了一日三餐,奶奶的身上总会有含着猪油的油烟味。
奶奶身上的油烟味,不是普通的人间烟火,是生存的味道。
我的婶婶,就是我幺叔的妻子,现在已经是前妻了,但还是我的婶婶,我就倔强的认她这一个婶。
我们的关系超好。她对我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好,而我和她比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还亲。我们的关系更像朋友,不像长辈和晚辈那般拘束和别扭。
我爱婶婶,更爱她做的食物,虽然总是超出我能承受的咸度。
婶婶会做各种各样的川菜,只要是我们能想到的,就没有她不会做的。
我们喜欢吃她做的任何东西,婶婶更爱做的是我们想要吃的任何食物,除了“随便”。
也因为婶婶能够做的一手好菜,便和幺叔在外打拼了十几年,也做了十几年的餐饮行业。
每天和婶婶待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疑惑,为什么她的身上总有一股浓浓的油烟味,让人有点接受不了,曾经因为这个困惑疏远过一段时间。
婶婶的日常就是早晨早起买菜,洗净,切菜,到了中午的时候就一直围绕着锅再转,一会儿一个回锅肉,一会儿一个水煮肉片,一会儿一个麻辣鱼,一会一个宫保鸡丁……晚上又是一轮这样的车轮战重复,等到她闲下来的时候,除了疲惫就只剩下身上那点油烟味了。
婶婶身上的油烟味,不是人间的普通烟火,是生计的味道。
昨日,我学着奶奶的样子做了一锅酥肉,大大的满足了自己和家人的欲望。
把奶奶从老家带来的红薯粉一股脑儿的放在一个大盆里,大大方方的加入十来个鸡蛋,拌匀成浆,等所有的红薯颗粒都化掉,趁着这个空档,把店里买回来的一斤前腿肉洗净切块,放入红薯粉里,撒入适量的盐拌匀。
锅内倒油,大火烧热,待油九成热的时候就用筷子将裹着红薯粉的肉随意的夹入锅内,你会发现很快就得到了膨胀浮起来的肉团,很棒!
所有的酥肉都好了的时候,需要回一次油锅,才可以得到酥脆可口的酥肉!
先生的母亲对我做的酥肉是赞不绝口,我们都吃到停不下来,以至于后来晚饭都没有吃,因为光吃酥肉都已经很饱很饱了。
等到我哄睡着了宝宝,躺着把自己的双手枕在脑后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油烟味,还夹着酥肉的香。
原来,我的身上也有会油烟味,只是我知道我是食人间烟火的。
和奶奶、婶婶比,我身上的油烟味,是生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