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谈写作征文】难言的父爱

                 【散文&谈写作征文】 难言的父爱

       人们常说父爱如山,但在我眼里,父亲从来不爱我。因为小时候的几件事,我觉得父亲和别人的父亲不一样。我从来没有享受过他大手拉我的小手的温暖,对于父亲,我总是抱怨。因为他的严厉,我从来不敢和他说心里话,即使面对面碰见他,我也不主动和他打招呼。在我看来,我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懂他,如同他不懂我一样。

我不知道究竟害怕他什么,他只看我一眼,便令我心惊胆寒。

记得十岁那年,我和几个小朋友在麦地里玩耍。当时正玩的开心的时候,二弟来找我,说父亲叫我,问他什么事,他不说。回到家,父亲劈头盖脸地说我,一个女孩家,在地里疯什么疯,人家看了会怎么说!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私自出去玩。我眼里含着泪,什么也不敢说……

还有一次,我放学后没按时回家,在学校帮助老师看孩子。他找到学校,当着老师的面说我,以后不想回家就别回了,就在学校待一辈子。我愣住了,我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我在他的眼里就那么不讨人喜欢呢?尽管处处小心,还是时时得不到他的欢心,父亲到底爱不爱我?我想辩解,却不知怎么和他理论,所以对他只有怨恨……

父亲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他的观点是面子比钱重要。记得我上师范那年,父亲为了给我凑学费,硬是放下高贵的自尊,向左邻右舍借钱,终于等到开学的前一天,他为我凑够了5700元钱,这时他竟高兴地流下了眼泪。在他眼里,无论多大的困难都不算什么,孩子考上学,是他一生的荣耀。这时我稍微读懂他了。

上学那天,他陪我到学校,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又拿出身上仅有的一百元钱给我交上伙食费后,才放心地离开了。

后来,母亲告诉我,一百多里的路程,他是一步步走回家的。为了省下五元的路费,他走了一天的路。双脚磨出了血泡,很长时间不能下地干活,但是他叮嘱母亲一定不让我知道。

我师范毕业了,我不满足再回到乡下教书,又向父亲提出更高的请求,我想继续上学。他看着我渴求的眼神,有些为难,没说答应,也没有同意……随后一句话没说就出门了。

等我们吃完饭,他和四叔回家了,四叔手里拿着一叠钞票,说是我的学费,后来我才知道是他劝四叔卖掉了家里所有的麦子,给我交的学费。当时,父亲只说一句:“你既然想学,就给我混出个模样,混不出个名堂就别回家,我给你丢不起这个人。”父亲的话听着虽不入耳,但我能读懂,他不想让我一无所成!

大学两年,我一个人做三份家教,生活费基本上可以自理。我心里暗暗地和他较劲,不用你管我一样能把书读完,到时候看你再说什么。

早上,当同一个宿舍的室友还在梦乡时,我已经在图书馆里开始学习了。晚上,别人都睡着了,我才悄悄地走进宿舍。为了证明给父亲看,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我想:这次他肯定会为我自豪的。可是当我拿着800元奖学金递给他时,他只说了一句话:“看把你能的,你这也值得骄傲?有本事给我考个研究生回来!”

那一次,我含着泪离开了家,离开了我的父亲,心里暗暗想:他一点都不爱我,不拿出点儿成绩,决不回家见他。

也许是因为他的无视,我拼命地读书,也许因为是他的不在乎,我必须逼自己优秀。为了和他赌一口气,我两年都没回家过年。

直到那一年,他病重住院,母亲打电话让我回家,说他一直喊我的名字,病情一天天加重,直到现在茶饭不思。我接到母亲的电话泪如雨下,我真后悔,这么多年我竟然没读懂父亲。其实,他是多么爱我啊,可是他从来不善表达,我却用沉默来伤害他。

等我再见到他时,以前印象中高大威猛的父亲突然间是那样矮小,花白的头发,蹒跚地步履。他见到我就说一句话:你回来就好,俺妮回来来,我的病就好了!

果然,没过几天,他就能下床走路了。医生说这是个奇迹,只有我明白,那是父亲对我的牵挂。我才是他最好的良药。

从此以后,我经常打电话给他,有事没事地和他谈我的工作与学习,他告诉我,自己的孩子他心里有数。

在父亲的关心和鼓励下,我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当别人羡慕我时,我心里总有一种声音:这是父亲对我的严厉的教育,才使我一天天坚强起来,也才有我今天的成绩。

记得结婚那天,父亲没对我说一句祝福的话,等我再转身看他时,分明看到有亮亮的东西从他的眼眶滑落。一向坚强的父亲,他哭了。他赶紧用衣袖擦干,我一下子回来拉住他的手说:爸,我会常回家,欢迎我吗?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表达……

现在,由于工作原因,我不能经常回家看他。但每次回家,母亲都告诉我,你不在家,你爸经常一个人坐在你屋里,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他还清楚地记得你小时候发生的故事。其实,你们兄妹四个,他最疼你,其他三个他都没抱过,就抱你长大了。

听了母亲的诉说,我赶紧去寻找父亲,我要告诉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很爱他,只是从来不敢表达。

看到父亲一个人在屋里抽烟,我勇敢地走过去对他说:“爸,把烟戒了吧,我想让您再陪我长大!爸,您对我的爱,我懂了!”

那一刻,父亲的泪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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