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觉得冷。
彻骨的冷。
透过厚厚的冰层,她依然能够看到那双血红的眼。她似乎还能听到它所发出的低沉的嘶吼,它那雪白锋利的牙齿摩擦冰层的声音。
她知道,她躲藏不了多长时间了。
为什么会到这个境地呢?在极地的冰冷中,她迷迷糊糊开始回忆。
一开始,是她的邻居的屋子出租了,搬来一户奇怪的人家。他们穿着洁白的制度,像医生像护士又像科学家。他们把一堆又一堆大大小小的仪器设备搬进屋子。他们不与周围的邻居交往,冷漠自持。
她觉得很新鲜,她对那些人很好奇。
某个安静的夏日午后,她终于忍不住,偷偷到了邻居家的后院,趴着窗沿往里看。
她看到了可怕的一幕。
她看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原来全身都是雪白的。巨大的似老虎般的身子,长着奇怪的触角,低头围在那巨大的机器前忙碌着。
她一阵心慌。刚想静悄悄退出去,正对着她的一个白色的“人”抬起头来。
血红的大眼。直勾勾正盯准她。
她肝胆欲裂。她着急忙慌地从窗台下来,拼命往外面跑。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安静得毫无生机。安静得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跑啊跑,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跑。
她能感觉到身后它的追赶。
越来越近,却始终有一定的距离。
她跑啊跑,跑出村子,跑出城市,跑到赤道。
它依然在她身后,步步紧逼。
她继续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着。又从炎热的赤道地带跑到苍茫的冰天雪地。
漫天的风雪暂时阻隔了它的追赶。
她稍有些心安。
她躲到了冰层下面。她想,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了。
但是,不多久,雪白的冰层上面,出现了一双猩红的眼。
她看着它,感到绝望。
这里,已是她觉得最为安全的隐藏之地。
她感觉到它心里猫戏弄老鼠般的快感。
她听到冰层慢慢碎裂的声音。
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二
她觉得冷。
她感觉自己掉进了冰冷的水里。
那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她正在河中央。
她挣扎往上,随着咕咕的气泡冒出水面,却发现河岸离她好远。
河流很急,她被冲得不断往前。她被翻滚的浪卷回水里。
她努力适应水的流速,顺流而下。
她努力在水中睁开眼打量四周。
她愕然发现,水里满是鳄鱼,瞪着冰冷的眼,随着她一起在水里往前游着。
她心胆俱寒。
三
她觉得冷。
孤独的冷。
她站在村口。四周雾茫茫一片。晦暗。无声无息。
她转头四顾。
有人在她身后。
她转身。原本空无一人的路口,站着一个中年大叔。
她认识他。他是她一个小伙伴的爸爸。平时就很严肃的他,此刻板着脸,瞪着眼,更加让她心里发毛。
她有些害怕,左转往旁边的路上走。
他也木然地跟着,好似不用迈动脚步,在雾气间漂移前进。
她有些恐惧,加快了步伐。
他也随之加快了速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开始奔跑,喘着粗气。
而当她回头,他依然在不远的地方徐徐前进。
她害怕极了,回转头拼命奔跑,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她想,这样总可以摆脱他了吧。
她跑得气喘吁吁,累极了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气休息。
当她直起身来,她发现她回到了雾茫茫的村口,而他,依然在不远处,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她的腿已酸软,几乎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