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饮食堪忧

文|田筱薇

这么多人住在一个屋檐下，饮食也是一个大问题。

公司大概有二十位老师，除了四五个在外租房以外，大多数都住在老板统一安排的宿舍里，和其他人同吃同住。那几个自行解决食宿问题的同事，每月会有住宿费，伙食费补贴各200元。

在一起吃饭的人，按人头，每个人每月200元，集中在一起入公帐。这个公帐由一个人专门管理，老板另外给这个管理者每月100元的管理奖。

按人数，每人每天3元钱的菜钱。柴米油盐等每月集中采购，也计在预算里。每周按六天算，每周一是大家的休息时间，阿姨也需要休息，饮食大家自费解决。每月剩余的钱，在月底的时候老板会带大家去一家川味火锅聚餐消费掉。

然而人均3元两顿的菜钱，实在是有些少。阿姨去买菜的时候只能精打细算，拣便宜的买，但是又不能品种单一，于是如粉条一样的本来可以当成主食的，也被当成菜。每天饭桌上都是番茄炒蛋，白菜，萝卜，土豆，黄瓜，海带，洋葱等等，还有几种不同的粉条，粗的，细的，宽的，窄的各一盘，充个数。

有一次，季菲菲无意间抱怨了一下，觉得伙食太少，菜没有营养。这句话当天就传到了阿姨耳中，阿姨觉得很委屈，在老板面前哭诉了一番，表示她以后就只管做饭，再也不管买菜的事了。阿姨是老板的姑姑，老板不好强硬要求，于是从第二天起，大家只好每两个人一组，轮流每天早上去菜场买菜。

有些同事因此而对季菲菲有小小的意见，就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让买菜的任务也落到了大家的身上。 不过，对于有些同事来说，并不是大问题。据说，在阿姨来之前，这里买菜做饭都是大家自己在解决，现在不用做饭，算是减轻了一个大负担。

我和季菲菲自发组成一组，虽然我们都不是很会节省的人，但是其他人几位看起来比较会过生活的女老师买菜时，我们也常常跟着。一来二去，我们也就知道了该买什么，每样需要买多少，甚至知道了哪些菜在哪一家买比较划算。

一般来说，女同事买菜都还凑合，但是有些男同事则完全毫无头绪。其中有一天，两个新来的男同事就用将仅有的30元多钱买了一把大葱和另外一两个分量很少的菜。

阿姨见到之后，哭笑不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让负责管帐的同事向老板申请追加当天费用，从公帐里扣除。这件事被老板在会议上反复强调了好几次，也被同事们拿出来消遣了好长一段时间。

买菜的任务，大家渐渐能习惯了，不过由于经费问题，大家还是多有怨言。

阿姨是没有费用的，也和我们一起吃饭。不仅如此，那个行政经理为了省钱，也来分一杯羹。他专门准备了一个三层的保温饭盒，让阿姨给他带饭。阿姨每次做完饭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这个饭盒装得满满的，尽量捡好的装。所以那个从来没有过亲临现场的行政经理一直以为我们伙食很充足。

另外还有一些培训期的老师，他们是交了每天5元钱的伙食费的，但是这些钱却并没有交到公帐上来。如此一来，每天都有几个计划外的人在分伙食，本来就紧张的经费就更加不足。

一人一筷子，盘子就几乎见底了，大家吃菜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盘子里的菜，却不太好意思下筷子。有时候看准了，准备下筷，却发现另一双筷子也似乎瞄准了同一目标，于是只得改道瞄向其他盘子。

关于经费问题，同事龙薇在会议上提出来了，老板重新安排了下，增加了阿姨和行政经理的伙食费，把来来往往临时的人头也算在了其中。

宿舍里卫生条件不太好，蟑螂四处横行，有时候在床底移动一下箱子，就能爬出一群蟑螂，作为油烟重地的厨房，自然少不了它们的身影。这边的蟑螂个头比较小，只比苍蝇略大一些，不像我们以前学校宿舍里的蟑螂那么大个。有时候一两只蟑螂爬到菜篮子里，也不一定会被发现。

有一次吃饭的时候，有一盘被加了过多酱油陈醋，被炒成褐色的粉条，本来还算是相对受大家欢迎的菜，然而当盘子里只剩下一半分量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蟑螂。

碍于阿姨在场，不好明说，我只能强装视而不见。后来可能大家都觉察到了，整个桌子，其他盘子里的菜都被消灭得一干二净了，只有这个盘子里还剩下一小半，那只六脚朝天的蟑螂愈加醒目。

众人一起吃饭，大家的筷子在盘子和自己的嘴巴之间来回游走，本来就让人难免有对卫生的隐忧，再加上有些同事的不雅习惯，让大家感到不适，甚至恶心。有些男生夹菜的时候，总是喜欢用筷子将菜拨弄几下之后再拿起筷子，有些同事比较介意，饭都吃不下。

每天的早餐，是大家自行解决的。住处附近卖早餐的不少，最常见的就是肠粉，用抽屉一样的铝合金盒子，薄薄地摊上一层面糊，撒一小把葱花，可以根据要求加上鸡蛋或者肉末，加热片刻，用刮板刮干净，盛到一次性打包饭盒里。另外会有一个小袋子装着调味的汤汁。

季菲菲和其他几个同事比较喜欢吃肠粉，几乎每天早上都吃这个。我吃过一次，滑滑的，腻腻的，感觉很不好。

大家一起闲聊这里的早餐时，也有好多同事表示不太喜欢肠粉。就连那个无论我的任何言论都要反驳的同事，也接了茬，头一次赞成我的意见，表示肠粉实在太恶心。

好在这里还有包子馒头，松糕，发糕等，我的选择范围还算比较广，可以变换口味。想想之前在南岭村，每天都是别无选择地在楼下吃白稀饭和云吞，现在的情况我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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