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国庆节住院以后,爸爸心情一直不好,感觉浑身的病痛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为了给他打气,妈妈为爸爸策划了一次隆重的生日聚会。这一天,亲友们都从各地赶来了,爸爸却一分钟也不愿浪费在礼节上,全程黑脸。这是他老年时期的习惯性反应模式,一旦心里有什么愿望得不到实现,其它事说破天也排不上号。之后一个月随着爸爸病情日益显现,他逐渐从四肢无力、尿不出尿、发展到胸以下无力、无力咳痰,但是外科并未诊断出真正的病因。
到11月的有一天,老爸因为严重肺炎被送进了ICU,我和哥哥也相继回到家。因为家庭中谁也没经历过ICU,传闻中ICU又是进得多出得少的地方,于是亲友们开始讨论后事,隔壁城市的亲友也赶来见最后一面,连老爸自己也开始嘱咐遗言。
这时事情起了变化。一方面,ICU的主治大夫研究爸爸CT片子找到了他真正的病因——癌变已发生骨转移,转移到胸三椎侵蚀了2/3的椎体,导致他胸以下瘫痪;另一方面,ICU虽然对老爸的癌症无力回天,但治疗肺炎还是很拿手的。ICU的治疗手段可能不太被人熟知,插胃管、上呼吸机、深入肺部吸痰等等,都是常人觉得很痛苦其实真实情况也很痛苦的治疗,经常听见有人放话说与其这样不如放弃的话。但是我们的老爸正好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痛苦还没有死,而且又特别想活的人,他通过多年的人生经验得出一个逻辑是:我忍受痛苦,配合治疗,痛苦就能熬过去。因此老爸很快又成为ICU医生护士最喜欢的病人,护士长说老爸是这么多年她在ICU见过的第一个主动要求插管吸痰的病人。
然后,在大家偷偷抹完眼泪、交代完私房钱藏匿地点、讨论完所有后事细节后,老爸竟然肺炎治愈出ICU了!这一次经历,又一次验证了他的逻辑,导致他在癌症晚期抗争了很长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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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爸爸,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想象没有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