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我愿。”
——题记
昏昏沉沉,麻木…脑袋里灌入什么一般,沉重的…侵蚀着意识,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受…
抬眼一片昏花,灯光晃着,晃着…楼房交错,交错…
这是在…?一间巷?深灰的砖筑成墙,人影攒动,来来往往没人注意到她在角落。天色也是黯淡无光,没有星辰,漆黑的,像一张网,笼罩下只有点点微弱的光…餐饮的,街道的,从窗户里射出来…像被纸糊过一层,但也说不上是暖色的。润了寒的风刮来,扑在脸上,泛起些烟尘的味道,胡乱的,就像她的思绪…衣服好像打湿了,那些稍长的刘海也贴在额边,有些寒…是吗?是吧。踩在湿滑的路面上,这里…像是一个城市,但…连汽车都没有过行的,像是一个地下经济,却又没有那般庞大,更多的,像是一个街区,一个复古老旧的街区。巷里的,该说是祥和吗?也许吧,却是蛮大的。
嘶,头上阵阵痛感…
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像是印刷褪色了一般,模糊的,有点印象,但什么也记不起,空白的。
转到街角,路面是最宽敞的,可以算是一个广场了吧,正对面的,是一个酒吧——寻梦酒吧。招牌闪着霓虹灯,挺醒目的,不仅仅是因为立在街角,而且,像是这里规模最大的建筑。
算了,进去看看吧。
门口的暖风一下吹拂到身上,外面的世界像是消了音,只留里面的豪爽畅快。这里没修什么隔间的,空间大,大厅是放了多张桌子。不像是一般酒店的布局,可能是因为老旧吧。这个点,还蛮多人的,但…那些纹身和打堆坐在一起的壮汉…总有种要提防的感觉。
前台收账的是一个小伙子,“嗨,客官,你要点什么?”
他抬眼,黑色的卫衫,顶着兜帽,偏长的紫色刘海,虽说现在是贴在脸边的,但那长度,也够挡眼睛了,最重要的,是她的一双白瞳紫眸。
“我…”
“嘿,老大。”小伙子却是侧过身去,朝里面喊了一声。
?
脚步声悠悠的,里面走廊口的帘帐拉开,走出来一位粉发女子,也是短发。
她嘴角扬着,却又不是全部充满善意,像是她的标志性表情。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像顿住一瞬?嘶…有点熟悉,但记忆中没有搜索到这个人…
“嘿,Ceris。”
Ceris…?我吗?
头又痛了…
好像有其他人盯着自己。
“怎么,不记得我了啊?算了,重新认识一下,Arabella。”
紫眸下垂盯住伸出来的手,再抬起,等待两三秒后才握过。
“我们…很熟么?”
紫眸只是轻触了她的掌心便松开,两人都陷入几秒沉寂。
“抱歉,我是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哼~你猜呢。不过,你现在很需要洗个热水澡呢。”她的尾音哼着曲调,好像是…对此满不在乎。
“抱歉,Arabella小姐,我不认识你。”
“嘶~好像你这个有点严重。”
她凑得近些,手撑在柜台上,神情认真了些,目光对视上…也是白瞳紫眸,不过,她的颜色更深一点,盯住,像是在打探自己一般。
粉发本是想伸手帮她捋一下额边的湿发的,但中途收回了手,Ceris却是警惕式的向后仰了仰。
Ceris也不知再该说什么,有些尴尬,只得是压了压自己的眸。
“算了,你先坐吧。”粉发从吧台里走出来。
酒吧的光线本来就不亮,Arabella走至身前,也挡了大部分的聚光灯,黯淡的,和她的眸子一样。紫眸一直盯住。她坐在吧台前面的转凳上,同样示意Ceris坐下。至于那个小伙,已经被遣进后帘了。
“你说,我今年多大?”
“快…三十。”紫眸不像是在骗人。
“哼~老子才二十三。看样子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突然一声玻璃的碎响,刺耳的,酒吧角落里站起来一个人,高大的身材在阴影里显得更加魁梧,步伐稳重,不是醉酒,像是,闹事来了。慢慢走进。旁边桌的人有些胆颤地盯着,也只能把不安咽到肚子里,坐得远的人准备逃离…还有一桌人在盯着自己…
面前的粉发好像不为所动。“客官有什么不满意吗。”
却是不管他听没听见的神情,她的胳膊又靠在柜台上。
一旁的桌被掀起,他像举玩具一样简单,猛烈地砸向两人。剧烈的冲击砸垮了柜台,留下一个缺口,也只是一个缺口。在那一瞬,紫发从Arabella眼前掠过。尖叫声传来,酒吧里混乱了,人们争先恐后跑出去。
两人现在好好地站在一旁。但那人也已经冲到她们面前了。
重拳挥拉,却是被人格挡住了。更加蛮暴地出拳,却是被更快地打散,肘击到太阳穴上,那人吃痛地后退两步。怎么回事,她力气怎么那般大…果然呢。没等反应,他才感觉到脖子上的重量,就已经被一记剪刀腿撂倒,迎来的是后背以及脑后磕地地冲击,吃痛…
忍痛准备起身,却是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人,黑兜帽挡住了所有,背着光,紫眸幽幽,能洞察所有…没有感情的,她连一点吃惊都没有,只留下,渗人…旁边泛起了光,她手上,是一把刀。
紫眸下瞥,不放在眼里的…不对,那是,看猎物的神情…!
黑暗中,也是这双幽幽的紫眸,泛着血光…脑子闪过画面,他的后背发凉…
那一桌的人也终是站起来了,虎视眈眈。他们,一伙的。
“Purper,有人闹事—”
酒吧里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人,乌泱泱一众,已然不是那些酒吧职员了,有提狼牙棒的,也有持钢环的。站在Arabella身边的,立着大刀的人,像刽子手,蒙着面,眼神凶狠的。
“啊啊啊——”吧台前的惨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偏不倚,扎在要害上,踩在他身上的脚碾了碾,“哐当”一声,滴着血的刀丢在地上。紫眸瞥了瞥,那个粉发的人也很多…得小心。
那桌的人终于发话,“大姐大,我们也不是来砸场的,就是,那个人”,手指向Ceris。
“噢?那她刚刚还救了我。”Arabella不屑的。
“她杀了我们一个兄弟!”愤愤地要出拳,却被一圈的人又呵住。
“不会死,顶多,费只手。”
紫眸转过,落在他身上,锐利的。
一瞬间眼前好像晕了半秒,这是,警告。
Arabella盯住他,双手抱在胸前。确实,在这一段,谁是老大,他很清楚。
咬咬牙,“我们撤。”
拖起地上那人。
“慢走不送。”粉发眼底好像扬起点嘲讽。
随即又坐下,继续看着Ceris。紫眸依旧观察着周围的一号人。
“都散了吧。”挥挥手,那些人又回到职员模样,该干活干活。
“老大,吧台…?”
“哈呀~明天修。”
那个立刀的人得到回复,却是多望了望紫头发的几眼,像是有些不放心地离开。
“Purple Reaper,别见外,他就是做事很谨慎。”
粉发递来一杯茶水。
“你不怕他们再回来。”
“诺,今天不就是来找你的。哼哼~没让他们赔钱就算好的了。”
“还是,以绝后患。”紫眸垂下,默念。
“好了,该去洗澡了,别一会儿感冒。”
酒吧的大门掩上,Ceris被拉起来,刚刚锐利的眼神收起。两人穿过后台帘布,走廊深处,竟是一座电梯,两边是储藏室,还有杂物间。不过,这家老酒吧没有K歌的地方,后台控制室都没有。
“叮咚”,乘电梯到三楼。按楼层需要刷卡,紫眸注意到。一共五层楼,估计这上面就都是他们的休息室。
这一层,都是她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宽敞的落地窗,暗色调玻璃制的,大概是单向透光材料…街角果然能望见很多呢。木地板,房间里暖色调的光线,充气沙发,摆着的水果篮…挺让人舒适的。
粉发不知何时举了件衣服到自己眼前。
“浴室在那,委屈一下,只能穿我的衣服了。”Arabella扯出一个笑容,露出她的尖牙。
“不…噢,谢谢。”
紫眸接过便进去了,扭上门锁。衣服放在洗漱台上,浴室也大,干湿分区。扫视四周,只有头顶,有一个通风口,也被网起来了。悬空的台面上贴墙一面镜子,紫眸伸手触摸,指尖抵在玻璃上,映出倒影,未碰上。
Ceris向下瞥着漏水口,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晕染开来,死寂,慢慢流干,慢慢逝去…
突然门口传来声音,“左边是热水。”
紫眸反应过来,才去放水。
水蒸气蒙上那面镜子,模糊了所有,唯有那双死死盯住不放的眼睛,冷酷的,刹那眨出红光,杀戮的…连她自己也后退了半步。
拂袖擦干上面的水雾,还是她自己,挂着湿哒哒的刘海,身体在一瞬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寒颤 。Ceris才解下吸了水的卫衫。手上…怎么…这么多疤?长口子的,好不了。转过身来,背上,也是一条…触目惊心,仿佛还能渗出血来…
嘶…头又痛了。
移步到花洒之下,这些伤口是…?不行,每回忆一次,脑中便排斥一次,挤压着神经,一片空白。
热水的温度高了些,落在身上,灼灼的,同她脑海一般。
……
关了水,拾起衣服,确实,小了些,贴在身上紧紧的,胸前却是垮松松的,连别着的蝴蝶结也耷拉下去。
她不能穿宽松点的睡衣么。
提起湿衣服,扭开把手。
“哼~出来啦。”粉发正铺着地毯,“衣服丢洗衣机里就好。”
紫眸仍是盯着,Arabella注意到,又挑起一抹笑意。
“当然,这是给你铺的。”
“不过你也可以选择跟我睡。”
满不在乎地压好最后一块垫子,她起身拍了拍手。视线对上。
“噢,谢谢。”
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点的人依旧板着脸,说话也只是嘴皮子动了点。放完衣服回来,Arabella已经进卧室了。
“晚安”,熄灯。
半夜有凉风刮进,拨乱了那些粉色的碎发。
修长的睫毛扇了扇,她本来睡眠也浅。
睁眼,翻身,却是猛地发现,本该关上的卧室门口,此刻正倚着一个人!黑色阴影的笼罩下滋生了不安,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只有幽幽的的紫眸,不偏不倚地盯着,注视着,眼眸深邃,却又藏匿许多,压抑的,在黑暗中幽幽发着光。
“Ceris,你好吓人。”
Arabella呼出一口不稳的气,坐起身来。
倚着的那人却没有回答。
粉发拉开了卧室灯。一霎敞亮,门口那人才散了姿势,黑色的衣裳,紫发的短发。紫眸这才松了些,不再直直盯着,却是没有半点吓到人的歉意。
“害呀,你真是…”
Arabella胡乱地抓上自己的刘海。
“那我下一次睁眼,你不得都到我面前来了。”
“不会。”Ceris低沉的语调,有一点可信度,但更多是她毫不在意。
“你过来。”
“我拒绝。”
“啧,那你半夜吓别人睡得着啊。怎么,喜欢偷看别人睡觉啊?”
“开心了吧,我现在也睡不着了。你过来陪我聊会。”
紫眸还在犹豫,但,也许…会得知更多自己的过往。Ceris走近,却是立在她的床头,藏起了衣角的血渍。
Arabella放下一个枕头,掀开被子一角。“坐。”
紫眸还是瞥了瞥,将信将疑地坐下。
“真是的,”粉发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她的衣服上,“欸,怎么换了一件。”
“嗯,我挑的。”
Arabella却是有些嗔怪地对视上,“这么说,你连我衣柜都翻了…。”
“算是。”
“怎么像个阴魂一样…”粉发喃喃。
却是猛然瞟上Ceris的目光,她正看着自己…扶了扶额。
“总之,下次别干这损事了。”
Ceris好像听取意见却又没听到的样子。
“今天那些人,是有组织的。”
稳重的声音终于出口。
“慌什么。”
“代号001组织。”
粉发一瞬抬起头,眸子有刹那的变化,“啧…又是他们…”她喃喃。
注意到Ceris投来的目光,“没有,我就是…有点激动。”
紫眸没有深究的意思。她也隐瞒了,刚刚调查的,不止那群人,还有,面前这位,她的人手可是遍布呢…
“黑巷老大,藏得真好呢。”Ceris一字一顿,不急不慢。
Arabella眸中闪了闪,随即一直盯住Ceris。
舒出一口气,“嘘—”
“代号001,一个非常危险的组织,那些人都丧心病狂,做着什么突变实验…现在已经是不可控的状态了。”
“政府不打压么。”
“呵—他们那些人,真想管控的话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
眼神唯一一次狠厉起来,似笑非笑,作为警告。
“别掺合进去。”
……
“好了,还想知道什么。”
“我们之前,很要好,对么。”
粉发却是无奈地笑了笑,示意她伸出手来,Ceris疑惑但是照做。纤长的手指拉出她的左手无名指,在那内侧,红红的,一颗朱砂痣…
“看到了嘛,我点的。”
Arabella笑笑。
Ceris却是似懂非懂地瞥去。
红红的,一颗朱砂痣…
“哈~好了,想睡觉了,有什么明天再说,晚安。”
她躺下压好被子。
“帮我关下灯。”
开关按下,房间里瞬间暗了。
“谢谢~”声音亲亲柔柔的,莫名…很贴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斜的射入。
Arabella抖了抖睫毛,然后起身。不对,她得先预警一下,万一那个又看着她。呼—没有。放心去洗漱。
“Ceris,Ceris?”
咦,不在么。
走至客厅,才发现沙发上的人影,背对着自己。
粉发走近,胳膊搭在沙发背上,“喂,我说,你怎么还不理人啊。”
仍是不做回应,Arabella伸手去撩她的头发,凑在耳边,呼出的热气痒痒的…只一瞬,Ceris也站起身来。
“小姐,我该走了。”紫眸坚定。
“哼~不急,没吃早饭吧。”
紫眸还是盯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拒绝。Arabella却是已经进厨房了,算了。Ceris走到走廊间门口,刚想扭把手,却发现门锁起来了。竟然还是用钥匙上的锁,怎么里面也可以锁,不对,她什么时候锁的。
只得坐回沙发上。
环顾四周,冷色调的墙纸,落地窗外,稀稀拉拉几个过路的人…算了,她去到书桌。
这种人,会喜欢什么书呢。浏览一遍,果然没有经商相关的,开酒吧也是个幌子。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牛皮纸的本子,页边都泛黄卷起,挺旧的了。小心翼翼地翻动,仿佛下一秒书页就会脆裂,竟然没有落灰。
字迹已经褪色,这是一本…日记本?
偷看别人的日记本好像不好吧。
嘶…头又痛了。
总感觉,这牛皮纸封面,见过。
「星期日」
「今天的伙食换了,是我最期待的吐司面包。真好,顺到两个。
真不好,她们又发现了,又拿着鸡毛dan子张牙舞爪的。不过跑得都没有我快。嘶…肚子又叫了,分量那么少,吃得饱才怪,更别说Purple他们了。
完了完了,我撞到Sora姐姐了。她摔到地上一定很痛,但是…但是,她们也追上来了。我也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被抓到,本来又是要挨打的,还好姐姐在。反正,就是去罚扫咯。
还连累了Purple几个…
扫落叶真无聊,那个凳子上怎么老是坐着个小紫毛,每次罚来这个院子她好像都在那里看书。
喂,她不理我。
我还以为是哑巴呢,她竟然还数过我来罚扫的次数。
但是她那本书好沉啊,真的看得进去吗。在旁边看她读书真无聊,她怎么看那么认真啊,也许等她看完可以给我讲。咦,落叶掉到她头发上了。
然后Purple他们就打扫好了。
这院子好冷清,走了。
噢对,她叫Ceris。」
……
「星期二」
「Elise被送走了,本来这个院子就没有几个人的。
Ceris蛮难过的。
我那边总是不自在,冷清点也好。」
……
「星期二」
「太棒了,找到一条上房顶的路,在上面可以俯瞰孤儿院全貌。我得叫Ceris也上来。
那家伙,怎么还抱着一摞书啊,还想着补课上的知识呢,我都数不清逃了多少次了。
反正我拉她上来了,吓死了,本来她要摔的。
…
原来他们朝圣是这个样子啊。
那个雕像,刻的是国王吧。
总有一天,人们都会畏惧我!」
(注:日记内容是我写的AC和ES孤儿院pa〖她们的故事〗(合集)的部分概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可能以后就变为我的私设世界观了,不看不会影响这篇文的主体理解,可简化理解为A和C和Sora小时候认识。)
……
厨房内的声音停了,紫眸将东西放回原位。
Arabella端着煎蛋出来了,下的饺子。
“尝尝。”
其实也是很普通的早餐,和简单的做法,但是Ceris不会。
熟了的,能吃。
这是她的评价。
也许味道有点熟悉?
不对,喉间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令人不适…
呼吸变得沉重…
她也注意到了,然后恍然大悟又自责似的。
“噢,闯祸了,我忘记你对鸡蛋过敏了。”
“那,现在感觉怎么样?”
Arabella端起盘子就去把煎蛋倒掉了,回来发现Ceris直犯恶心。
“不行不行,去开点药。”搜罗来两件黑披风,迅速给Ceris围上,抓起她的手就出门。虽然紫眸不解,但现在要命地不适…慢慢减缓了些,好像是身体在消化处理…
走得格外快,乘着电梯下楼。
“Purple,你看着店。”
摔下一句,火急火燎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迎面刮来湿润的寒风,乱了几缕粉发,她拉了拉兜帽。
她一直牵着,手挺热乎的。
脚下的石板路湿哒哒的,每走一步都会泛起水泽声。空间格外狭窄,只能单行通过,她们正在穿梭一条狭长的缝隙,黑压压的。
紫眸注意着周围,又看向前面带路的人。
“我们去镇子上。”
粉发仿佛也是料定了身后的人想问的话。
为什么一定要去镇子上呢,不过看她样子好像对巷子里的所有诊所都有了解。
但是,那条巷,以Ceris观察到的,是可以通向镇子的,路还宽敞些。要么这是捷径,要么,这是偷偷去镇子的小道。
后者的几率更大一些。为什么不走大道呢,是因为她的身份不方便么。
突然的声音打断。
“嘿,你怎么样?”
会不会更晕了?
“没事”,事实上不适感已经退去很多了。
她看着对这条路很熟。
弯弯绕绕,她们从不知何处的店铺缝隙窜出来了。路面宽敞,至少比黑巷爽朗明亮许多,这里应该是商业段,人流量还挺大的,但是,身着制服的整齐队伍却在这地段巡视着,持刀,那是检察官么。
Arabella牵着她从商铺后面走。
看来还得躲那些检察官。
然后,她们从一扇后门进店了,粉发对此很熟。
……
是个药店,琳琅满目的药品。
感觉怪怪的。
进门来响起清脆的铃声,柜台那里的是一个大夫,穿着白大褂,看上去挺正经的。听到声响连忙起身来望向后门。
对于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也不惊讶。
Arabella缓缓拉下兜帽,还是挂上她的象征性笑容。
他们认识。
“大姐大,怎么来这儿了啊?”
“抓点药,治过敏的。”
其实,自己都快要缓好了,该跟她说么…
从门口望去,那宽敞的路面像是一个广场,中央立着一座雕像——一位长发女子,刻着,镇长Sora。距离挺远的,但是紫眸看清了。
还有,那个大夫在时不时看自己。
压低了帽檐。
他在跟Arabella嘱咐用药,分包装的时候没注意洒出去了。
“真不好意思…”
赶紧收拾好。
粉发并没有多在意,摸了摸身上,手却是顿住了。糟糕,出门太急忘记带零钱了。
“呃,我没带零钱,先欠着…”
紫眸此时走过来了,打断了发言。“广场上的检察官增多了。”
大夫却是不急,慢慢打包好了,却是有想瞟向她的心思,这些Ceris都尽收眼底。
是怕自己,还是什么呢…
“不用了,大姐大,算是我送给您的了。”
“我会还的。”粉发提起口袋准备离开。
“对不住了…”
微弱的声音开口,没等疑惑,先是震惊的神色。
腰间不知何时传开的力量,将粉发荡开,躲过身后飞来的一刀。
砍在木质柜台上,留下一道极深的裂口,和满地的碎木渣。不知何处冒出的黑衣人一瞬冲进店来,后门也是,柜台下也迅速翻出几名。那个大夫一脸被逼不得已又惭愧的表情,退到那群武装的人身后,假惺惺的。
“啧…该死。”
怎么没察觉到。
前后门都被堵住了,Arabella也愤愤盯住围来的人。
果然,她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跟上一个略有差别,但那副眼睛,惺惺作态的嘴脸,丝毫未变,斯文败类的东西。男人扶了扶眼镜,阴笑着走出来。
“小姐们好啊。”
阴冷的声音,虽说着话,却直勾勾盯着Ceris。
即便斗篷遮盖了所有,但就凭那双幽幽的紫眸,此刻也充满警告,盯得有些发熟。那副细黑框眼镜,嘲弄的神色,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在破碎的印象中闪过…嘶…头又开始疼了…
糟糕的事情还是来了,粉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代号001… 她的眼线回去通报也要一定时间,得认真起来了,况且,他可不好对付。
“007,好久不见。”
再叫自己么。斯文里压抑着狂躁,夹着威胁和怒吼,他渗人地笑出声来。
嘶…愈发痛了…
来不及思考,利刃已经划破发丝,躲过,送回一脚,能听见骨头摩擦的声音。紧接着闪过腰间刺来的剑,打落,刚想顺势去捡,却又被利刃挑开,清脆的金属摩擦地板的声响,她的手套也划出一道口子,布料参差不齐地崩开。
下一秒拳头砸在眼眶,连着护目镜一块碎掉,玻璃渣子掉进眼睛里,那人疼得蹲下身去。反手又格挡住瞬间的进攻,围攻上来,她几步登上墙壁,紫发略微飘逸,仰面翻身下来,扫堂腿挥开一众的头颅,猛烈碰撞在一起,撩倒在地。
却又立马支棱起手格挡住两边,她也不知道何来的力气。刀剑挥开,后退了身子,又反向扭住拿剑的手腕,一气拍开。
身体却刹那僵硬,剧烈的电击冲击着全身上下,从后颈传来,手劲猛地软了,瞳孔也猝不及防地缩小…
锋利的刀刃划破衣裳,也划破肌肤,沾出血,顺着刀尖甩下…
斑斑驳驳地落在地上…
身体也受到冲击向前挺了一下,后背留下一道狭长的血迹…
Arabella当然也没好到哪去,看见血点洒出的那一刻,却是不顾刀尖的划伤冲了过去,任由留下道道伤痕。
好像触到什么机制…
充满杀意的紫眸,泛起血光…渗人的发着光…
她抱紧身边的人,抡起手…
“快,蹲下!”
她好像听到了人们的惨叫,皮肉绽开…
声音吸引来了外面的检察官,她好像突围上了房顶,不断地瓦片摩擦声…
脚下的,后门的…愈来愈远…
……
“啧…该死。”
蜷缩在角落里的大夫才缓缓站起身了…眼前的一幕幕令人快要呕出来…他们,全部被拦腰斩断…狰狞面孔足以见证他们的惨状,血涂了满地…
大夫唯唯诺诺地走出来,恭维地抱起拳。
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呼吸急促,脸色难堪,压抑着喉间的嘶哑,气愤从鼓起的眼珠里放射出来,是抓捕未果的恼羞成怒,手攥得死紧,快要掐出血来…
“咔擦—”清脆的玻璃碎地声,渣子飞溅,连镜框也有了扭曲。
大夫心中一阵,但还是扯出笑容向前,“您消消气…”
尾音未落,却见那人恐怖的眼眸瞥过来,布满红血丝,冰冷锐利,像剜心一般慑住,他的眸子止不住打颤,吞咽了一下,那里的神色复杂,疯狂的,阴冷的,甚至流露出一丝嘲弄。
最后归于蔑视,像看肮脏的虫子一样…
“杀。”
毫无感情的话,冰冷刺激他全身的神经,他说什么…?!我要死了吗…我要死了吗?不…不!身体已经止不住颤抖,却是生理性地向他跪下,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求您!求求您…
没等支吾的词出口,脖颈处断裂的疼痛,痉挛,眼前溅出鲜红的血液,原来是自己的…眸子也在那时停滞…
“噗通—”直挺挺栽倒在地。神经还在抽搐。
男人擦了擦溅上的血渍,蔑视的,像看肮脏的虫子。
昏暗的,高不见顶的密室,强烈的酒精味,试图盖过腐败的味道,腥腻的味道…
庞大的玻璃器皿,泛着绿光,数不尽的管道,连接着,汲取着…流出绿色的液体,还有血液,在地板上的管道里不断输送。
厚层的玻璃,沉睡着,弥漫的绿雾中隐约见到一个人形,那…还是人吗?
“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低沉的笑。
撕裂般的疼痛,贯穿全身…
……
玻璃碎裂的声音,密室里充溢着红光。
“不好!实验品2037脱逃了!呃啊——”
温热的液体飙出,溅落…伴着接连不断的惨叫,略有韵律…
幽幽的眼眸泛起血光…
……
“哈…”紫眸猛地睁开,瞳孔也竖立起来。弹射起身。
扶额,刚刚,那是梦么…还是记忆?
“可算醒了。”
垂下的紫眸才抬起看见坐在床边的粉发,凑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还好,感觉怎么样?”
才瞥见自己身上,从肩膀到后背,全部绑上了绷带,浅浅的血印子,应该是处理过了。
不料下一秒那人直接拥入她怀里,紧紧贴着,抱着。
Ceris也在愣神。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话中好像有些憔悴。
紫眸犹豫,还是回应了她的拥抱,双手也收紧。
温暖的,亲切的,仿佛能治愈一切的,不敢抱太紧,又不敢放开…熟悉…却又从未感受过…
几秒后松手,看见的还是她挂上笑容的脸。
“谢谢…对不起…”
声音很小,却是被Arabella敏锐地捕捉。
“怎么了?”
“我好像是那个组织的,好像…放跑了一个实验品,所以…”
才会被追杀…
愧疚涌上心头…
紫眸对视上,却不见她眼眸中半分的嫌弃或憎恶。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这次的笑容跟往常不一样,更具…感染力。
紫眸有一瞬的闪躲。
“咳咳,我们现在在哪。”
调整好后回归正轨。
“偏僻地的一个染色坊,放心,我租下来的,姑娘们正在晾布。”
“你不担心酒吧么。”
“放心,Purple能处理好的。”
Arabella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就算查也不怕么…却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足够的自信,并非自大,仿佛已经很多次了。
“不过我还是得回去巡查一下,你呆在这,别出院子,我晚上回来。”
说话还不忘留给她一个小表情。
感觉很奇怪,是么…?是吧。
紫眸走出屋子。
院子很宽敞,映入眼帘的便是晾晒的彩布,极长,挂得高高的,轻盈地随着风轻轻飘动。下边的侍女扯着,轻轻撩起帘布。宽大的丝绸挡住人的身影,正好可以来捉迷藏,传来女孩们银铃般的笑声。
清新的空气,这染布坊可能是在市井角落里,也可能是在一片竹林中。
“哎呀,”女孩不小心绊了一下,好像还踩到了某人。
“对不起,”连忙转身,才发丝绸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她撩起,露出一头紫色短发,和那双平静的紫眸。这个女生比自己高很多。
“你知道镇长Sora么。”
Ceris没有责怪她的意思,那人却是愣了半神没有说话。
随着紫眸疑惑起来,才听见她不确定的声音。
“啊?我们的镇长是Rico啊…Sora?噢,您是说那个最初改变的镇子的镇长吗,一百多年前了,她死后人们还修了雕像纪念她呢,就在镇子的中心广场那里。”
…重名了么。
“那,有什么可以刺激恢复记忆的方法么。”
这样问是不是太唐突了…?
“要不,您去找那位女巫问问?我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听说她的预言很灵呢。”
“怎么找。”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后头就是东山片区了。”
“好,谢谢。”
明明答应了她不出院子的…紫眸出发了却又回想到她叮嘱时的模样。
不会生气吧…?
……
眼前除了深绿的树便是绿到无变的灌木丛。
她好像踏遍了。
夕阳晕染了半边天,渡上一片金黄。
忽然见到生气的炊烟,一圈圈往上,那是,烟囱么?再走得近些,弯弯绕绕,从草丛中开辟出一条道路来,登着石头,绕过树,踩过湿滑的泥巴。
别说看着只有这么近啊…
视野终于又近了些,终于看到了…尖尖的房顶。
不知哪来的力量,紫眸又一次加快了脚步,就像毫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
……
终于来到了那所小屋。
全体木质,暖暖的壁炉火,地面干净整洁,墙上还挂着…可以算是收藏的画。
敲门,弱弱地回答一句,屋主人坐在暖炉旁的沙发上,宽大的帽檐挡住了所有,看不清容貌,可能是个老奶奶,或是…?她轻轻推了眼镜,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和蔼的面容。
“又来了啊…”
在心里喃喃。
“进来吧,孩子。”
吱呀——木门推开。迎面的暖风,这里,挺安心的。
没多打探。
Ceris礼貌地坐在她的对面。
那人不急不慢地端起了茶杯,“有人以生命换取减弱痛苦,有人用思念弥补错失,有人磨损灵魂以求长生…交换是等价的,孩子,你所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