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都在迷惘。
迷惘是不分年龄大小的。
于是——‘我恍惚中想起了许多人’,包括‘使我有种莫名熟悉感’的赵心慧。其实,我们素昧平生,只在网上交谈过,原来是qq,现在是微信。我倒希望有一天能与她面对面,谈论一下彼此,或者仅仅是闲聊,讲些天气之类的话题,然后在‘那个暧昧的午后’分手道别,再然后在此后的日子里‘大脑中会有芳香传来’。
青春总是贫瘠的,却没有什么可以取代青春。那些时候,我们认为自己知晓一切,哪怕无法掌握命运,然而实际上我们懵懂无知。日复一日我们都在等待什么,日复一日我们都在‘生活的磨损中一点一点咀嚼那点甘糖般的日子’。‘说的多了,是因为她让我想起了往日的时光’,彼时的我一度陷入困顿,生活流于乏味,虽然我挚爱文学,满心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写下一部杰作,能够扬名立万。
我在如饥似渴地阅读,发疯地写作,就像是知晓困顿过后会有光明等待着我。一些大部头的书就是在那时囫囵吞枣地读完的。其实那也不算读完,一目十行,不明就里,甚至不知道人家到底写的什么,比如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比如《红楼梦》。我必须承认自己从没有读完曹雪芹的那部大作,始终是断断续续的,毫不相连。但是我知道自己读过,似乎所有的情节似曾相识,又似乎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比如’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这种情形持续了好久,十年,乃至十五年,总之久得像是一辈子,即便现在也如此。正是在这种状态下我认识了赵心慧,那时她还叫竹马,还在读书,某个师范院校的学生,野心勃勃,满心期待自己能够写下一部杰作。
那时的竹马是自信的,乐观的,大概瞳孔里满是憧憬,以为毕业即进入天堂,就像鱼入大海,鸟跃天空。那个时期颇具灵性的她毫无顾忌地写下了旭子,以及空中玫瑰。我能够字里行间窥视到她的敏感与细腻。读着读着,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往日的时光’,想到诸多的如果。如果她果真师从王安忆,如果她依旧洁白无瑕,如果她顺顺利利进入体制内,如果她衣食无忧。唉,如果只是如果,只是关于平行世界的想象,对于现实来说没有多大意义。
没过多久,竹马毕业了,开启了她的求职之路。生活中总有许多不如意,正如古人说的,就像辛弃疾说的‘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就像方岳说的‘可与语人无二三’。社会绝对不止是一口大染缸,还是粗糙的沙粒,磨砺我们的意志。至于文学,不再被文人墨客圈囿,它成为逐利的商业,灌输进利益,虽然依旧那么令人憧憬。断断续续——我们的联系并不频繁,但是好过其他人,比如阿双,黑猫,比如布衣,比如鸡蛋,他们几乎被时光湮灭,彻底成为记忆——我知道了她的一些经历,困惑,坎坷与其他。她还在坚持写作,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有几篇精彩佳作,旭子系列,以及简书上的这篇《错爱》。
她在成长。
每个人都在成长,迷惘并不影响成长。她还在写作,还在渴望,渴望成功,渴望成为小富婆。当然,我也渴望,谁不想衣食无忧,谁不想在生命的海里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见几个自己喜欢的人呢。我在扪心自问是不是也一度渴望见到竹马,做些想入非非的事情呢?——人有渴望并不可耻,更不必羞愧,这是天性使然,如果急急忙忙否认,撇清,那才假模假样,那才叫亵渎呢。
于是——我再次‘恍惚中想起了许多人’,包括‘使我有种莫名熟悉感’赵心慧。我并不想挥霍无度地解剖一个人,但是当我试图剖析她,试图抵近她的内心时,却发现自己对她知之甚少——我能够简单地勾勒出她的形象吗:一个长发飘逸的安徽妹子,一位师范院校毕业生,屡遭碰壁的理想主义者,轻微抑郁,恋爱脑,过去叫竹马,现在叫蒋光熙,生日是5月15日(阴历还是阳历?),抑或其他——哦,我希望她能够心想事成,真心诚意地祝福——倏忽,我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从始至终’,或许这才是‘错爱’,一场没有邂逅的碰撞,我与她,或者我们隔空而生的友谊,梦与幻,没有剧本的剧本杀,杯中的凉白开。生命是躁动中的平缓,犹如激流中小小的港湾,我们深陷其中毫不知情,等到他人用言语描述,这才恍然大悟。
(广东省龙门县城,2023.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