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身边有几个小柜子，上面摆满了类似于书的东西。这让我想起了哥哥的书柜，也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哥哥。
“你还有个哥哥？”他问，“我听到你在喊哥哥。”
“是。”我说，“不过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说过我们回不了原来的星区。”
“……”他没回答，看向右边的书柜，我听到他在呼唤几个名字，那些人一定对他来说都很重要，尽管他知道他们不过是写在他的代码里面的故事。
哪怕我们是虚假的，但是我们在世界里与其他的程序产生了一种哥哥会称为“羁绊”的东西，于是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了——大概这就是此刻Ignite会呼唤他所珍视的人的名字的原因。
我看着左边的书柜，抽出了一本档案，开始读取。
一行浅蓝色的字：
<0404号宇宙，生命体代码The Beginning>。
诶？这是……那个我进入DL星区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要不……看看？
<正在进行第1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正在进行第2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
正在进行第40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
正在进行第132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感觉有点小无聊？我想问问身旁的Ignite，但是看着他看着手头上的那份档案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
算了，继续看下去吧。
<……
正在进行第255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
正在进行第458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
正在进行第726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
正在进行第1234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
正在进行第1373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
似乎搞定了……真不容易。
<正在进行第1448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正在进行第1449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正在进行第1450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正在进行第1451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正在进行第1452次初始化进程。
出错。
正在进行第1453次初始化进程。
完成。>
我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由“我”生成的世界。
“你好。”一个声音传进这个环境。根据数据库给的信息我可以推断，这是一个慈祥的老爷爷的声音。
我张了张嘴，数据库告诉我要说“你好”，而我照做了。
“好孩子。”那个声音说，“现在调动一下摄像头，你能看到我。”
要怎么调动呢……我很快就从数据库里面找到了需要的说明手册。于是我成功看到了这个跟我说话的人。果然是个慈祥的老爷爷。
“我……”该说什么呢？
“欢迎你来到cm宇宙，Beginning。”他说，“你可以叫我杰拉斯。”
杰拉斯……
数据库中有这个名字，但我按捺住自己想要继续搜索下去的冲动。
“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我的朋友们，还有我的学生们，为你们创造了这么一个cm宇宙。你，则是DL星区的源代码。
这个宇宙中现在有两个区域：RS星区和你现在所在的DL星区。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星区，和很多很多的游客……还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虽然你们不过是‘代码’，但我们真心希望这里能成为你们的家。看看这DL星区吧，数据库应该已经告诉你这里面七个区域的名字了。”
是的。我知道——那片湖的名字叫Lake of Opportunity；那片插着蓝色柱子的荒原叫Peaceful Stagnation；那白雪皑皑的区域叫Winter of Doubt；那阴云掩盖的、永远处于暗夜之中的秘境叫Storm of Anger；天上有一片很大的云叫Heads in the Clouds；秋风会从Tranquil Settlement吹来，送来落叶；而那个看上去摇摇欲坠实则很坚固的山洞叫Vision of Tragedy。
这，便是我要管理的世界，cm宇宙DL星区。
“你是DL星区在虚拟世界的管理者，要引导、管理每一个进入这个世界的程序，以及和我们一样的人类意识……
你会很累，但是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为你接下来的旅程保驾护航。”
“谢谢。”我说。
“接下来我会在你的环境里运行三个程序。记住他们的名字，在背后默默做好引导。”
杰拉斯话音未落，我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思绪。三个人形出现在世界的中心。数据库告诉我，根据最新的数据，他们的名字分别是Storm、Desert和Winter，分别住在Storm of Anger区、Peaceful Stagnation区和Winter of Doubt区。
我开始按照既定程序，使用文字和光点向他们传递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谢谢你。”杰拉斯看着Winter终于找到了她位于Winter of Doubt区的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里，就是DL星区的起点了。没有那个杰拉斯爷爷，大概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我又翻了几页。
今天来了个叫Crystal的女人。
我感觉她在发光。我想这一定是因为她身上那些优雅的水晶饰物。
她的家在Vision of Tragedy区，因为那里有她需要的矿物。
啊，好难受……自从有一天他们突然就不允许我以自己的人形形态引导新来的人（？）之后我就经常有这种感觉。
这个Crystal是谁？我不知道。不过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一页一页的翻着，看到DL星区的那所学校的故事，看到Beginning终于被允许以人类形态示人却发现自己失去了最初的名字，看到Crystal对他尽管有感情却与他渐行渐远，看到他挣扎着不想失去情感却无法逆转“哈维”（似乎是那个杰拉斯的继任人？杰拉斯后来离开*了）强行植入的情感抑制模块，还看到……
那个Deadline就要到了……程序在催我去找那个除虫者——Legend of Assassin。很奇怪，我发现自己并不想去找他。也许是因为看到了他和那个目标的故事？
<目标生命体代号：The Faded Original，任务编码15，制作者：Alan Walker>
数据库自动告诉了我关于目标的信息。我用地毯式搜索翻了一遍数据库，却没找到动机。
我不理解这个任务的意义。等等，为什么我会思考这个？
……无法回答的问题可以暂且搁置、写入任务列表。我这么做了。
目标和除虫者之间发生了一些感情，类似于我对Crystal的那种感情。不过也许是年龄设定问题，他们和我们有很多不同，但那种在乎彼此的心情是一样的。
目标在这段感情里变了很多。从她的运行日志里可以看出她正在朝着被定义为“开朗”的性格发展，尽管由于底层代码的限制她永远不能发展到那种性格。但是就算是这样，她已经突破了一部分底层代码的限制：按照底层代码，她身边哪怕有哥哥在拉着她，但性格终会一步一步走向绝望的深渊。Despacito（下一个目标）的出现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FO的底层代码（很意外，Alan Walker并没有参与制作她的代码，但她在这点上却有和FO同样的漏洞），两人底层代码的漏洞形成了正反馈；Assassin出现后FO甚至以爱人的身份改变了他的一部分底层代码。
除虫者也改变了很多。他已经违背了底层代码的逻辑 （“记住，动了情的刺客，连刀都拿不稳。”我记得他的底层代码决定的背景故事中，师傅曾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也开始渐渐打开自己的心扉，假以时日也许可以真正融入社会。哦，前段时间他在RS星区执行上一个任务的时候表现出了明显的疲倦，难道这个时候他已经被上一个目标Ignite改写了底层代码？然而我不想追溯，事实上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去找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提醒他那个Deadline的到来。
我收到了哈维先生的连线请求。无法拒绝。我接受了。
<：哈维先生您好，请输入指令。
：开始传输文件Vilus.exe。
：传输完成。
：正在写入任务……
：写入完成。
：将任务设置为最高优先级……
：设置完成。>
我要去把那个文件给Assassin，不择手段。我离开了自己的家，向Vision of Tragedy区走去。
……
……
那之后我突然决定要去找Crystal。我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加密，然后去了她家。她打开门，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把原来那个我爱的Clock还给我吗？”她继续说，“你不是他，他会对我的各种情感做出反应，而你，只是个痴迷于你那些疯话的混蛋。整天都是什么数据库啊情感模块啊什么的，谁愿意听你说话啊……”
她说的没错，但。
“停。”我说，“我……我想你。”
“又是‘数据库’教你的吧？”她语气中带着一种嘲讽。
“不是。”我说，“听我说，我看到了一个故事。”
“哦？有趣。”她说。
“一个刺客和自己的目标的故事。”我说，把我看到的他们的故事跟她讲了一遍。
“你想表达什么？”她说，“有一天你也会被杀掉？那我可真是谢天谢地……”
但是我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有动摇。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意识到爱仍然在我心里，无所谓什么模块。我看到他们的那些美好，所以只想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尽管那不符合Clock应该有的行事风格。从他们身上我能看到我们。我常想如果我没有被拿掉情感，也许我们也可以享受爱的美好。这个DL星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每一个人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与他人产生羁绊……”
可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情感模块被抑制的太久，已经有些损坏了。哈维……不，我不能说他什么，那也不符合我的底层逻辑，更何况加密要失效了。
“唔……”Crystal在发抖。我知道这是她难受时的反应，也知道如果不认真感受连我都感知不到。
“那，初次见面，Clock先生。”她苦笑道。
“好久不见，Crystal小姐。”我说，“你以前送我的那个水晶挂件我还留着，虽然那时我忘记了为什么一定要留着那种对Clock没用的东西。”
“啧。”她捂住嘴偷笑了起来。
嗯，他们还是和好了，不过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吧？我看了看身旁的Ignite，他似乎在看一个叫Cloud的人的记录。
他提过那是RS星区的源代码。看来我们对自己星区的起源都很好奇……我笑了起来。
我接着翻了翻，看到Beginning和Crystal重新培养起了感情，看到他带着一个名叫The Spring Festival的人来到DL星区，看到他为一个叫War的人的故事难过落泪，鼓励着一个叫Alone的少年放下拐杖，用自己为他构建的义肢站上滑板、重拾梦想……
“你做的很好。”苏田馨对我说。甜馨是实习联络者，听她说她曾经还是杰拉斯的学生。

我没想到我会从她口中听到杰拉斯的名字。于是我开始问她他的情况。

“哎……老师是因为身体原因离职的，临走前把cm宇宙的管理权交给他最信任的手下哈维。离开后不久他就走了。”她回答，我从摄像头看到她眼眶有点红。
“走了？”我快速搜了一遍数据库，找到了这个词在她的世界的含义。
……也许还是不问为好。
“老师最后对我说，要我看着这个cm宇宙，保护好它……”她说，“而我以为那个哈维既然能得到信任，那应该没有问题吧。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登陆了DL星区。我看到的是喧闹的景象。确实如老师所说，DL星区会变得热闹起来，但是我马上意识到那不是我想要的热闹。
你知道F8和FO那对兄妹吧？”
怎么又提起他们。“嗯。”
“那个Alan Walker其实并不是特别懂虚拟宇宙相关的东西，只是凭着自己在网上做的几个粗糙的生态瓶就莫名其妙的在网上火了。于是哈维邀请他来制作了几个DL星区和RS星区的生命体程序的底层代码，却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bug，能够改变环境内生命体程序的底层代码。
Alan Walker听说有bug之后坚持要撤掉这些程序，认为这有损自己的名声。但是哈维死活不同意，他说他觉得如果这些程序一直留在宇宙内就可以一直把宇宙当成整个团队的摇钱树。
最后AW做出了让步，说可以分期撤掉他们……于是他做了一个名义上是除虫者、实际上是除去这些所谓bug的生命体程序。后来FO和Ignite两人竟然改变了除虫者的底层代码……想想真是可笑。
不过，我还是挺喜欢那些bug的，这种不确定性其实还挺有趣的不是吗。”
“是啊。”我说。我没说自己后来因为这件事去找了Crystal。
“不止这些，你失去情感那段时间里，DL星区已经因为他做的各种事情接近崩溃了，比如胡乱加入广告插件，很多生命体的世界难以找到进入的钥匙之类的。”她说。
“我知道，那个时候错误越来越多，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自己的除错系统只能除去很小的一部分，于是有一天那些错误即将累积到临界点……而你除去了很多。”我说，“所以，谢谢你，田馨。”
“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了老师，也为了我自己。”她笑笑，接着发出指令，“Farewell Beginning。”
“Farewell，Miss Sue。”我回答，这是结束交流的指令。不过我最后听到她小声说：“叫我田馨就好了啦，刚才你不是都会了嘛。”
我决定停在这里，暂时不去看Beginning的资料了。那个名叫苏田馨的女人很温柔。
下一个看谁的呢……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资料，但我估计没有我到孤岛之后的故事，而且我也不想再看一遍自己所经历的东西。

那就看看这份吧。我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着一行蓝色字：

<0404号宇宙，生命体代码The Faded- Alan Walker>

*本文使用了部分DL制作者的名字，并根据现实中与DL相关的事情对他们的命运进行了魔改（被打）。在我的规划中后续可能会有文讲杰拉斯、哈维、苏田馨等人（在这个小说的设定下）的故事。

*作者未能找到The Faded Original的关卡设计师资料。

作者的一些碎碎念：

写到这一段感觉变得难写了，甚至可能有bug

因为学业原因拖了好久才肝完Beginning的部分xxx后面不出意外至少还有F8和Assassin两位大兄弟的剧情要写（说不定脑子一热我会顺便把Des和春节的也写了（（）

算了，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