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社会,他的存在显得与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没有爱人,朋友不多,一个人孤独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几乎不参加朋友的聚餐。朋友提醒他,也许到了该找一个女人的年纪了,也许女朋友的到来会给他的生活注入新鲜的血液,减轻他的孤独和他眼中独有的抑郁。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听筒里是绵长的音乐声,经过内心的一阵痛苦煎熬,瑶瑶终于在电话那头有了回答:“鹏飞,有事吗?”
瑶瑶是他的前女友,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知书达礼,既有女人应该拥有的所有美好品质,还有普通女人不具有的果敢干练。这些是他现在不忍回想却又不得不回想的事实,也是他曾经抛弃她的理由。
三年前,两人大学毕业,瑶瑶为了追求梦想到上海打拼,鹏飞则安于现状留在了小城市。分手那天,鹏飞对瑶瑶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要放弃我们四年的感情,丝毫不考虑我。无论如何,如果你走,我们就永远结束吧!”
固执的鹏飞不肯给瑶瑶一丝解释的机会,把泪流满面的她抛弃在冷风中。
三年之后又一次听到那个甜美的声音叫出自己的名字,鹏飞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上脸颊。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女孩清晰的面容,和最后一次的泪流满面。他没想到她还留存着自己的电话号码,她还能那么亲切的称呼自己。此刻就像有一万支箭一样刺向自己的心窝,他抱着一丝希望,用充满磁性的声音,温柔的说道:“我也来上海了,我想……看看你,你在哪里,我们见个面好吗?”鹏飞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怜与渴求。他想说我想你了,但他克制住内心的渴望,告诉自己,要等到见面的那一刻让瑶瑶看到自己努力之后的变化。要让她看到真实的自己,听到真实的声音,再次扑在自己的怀中热泪盈眶的拥吻自己。
电话那边是一阵无言的沉默,空气的突然寂静让鹏飞变得害怕,他好像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
为了这个女人,他放弃家乡的安逸,独自一人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三年的打拼过程中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手机屏幕的壁纸一直是她大学时候的照片。到了今天,他已经小有成就,而且他比大学时代的他更加成功。直到今天,他确信她见到他一定会感动自己等了她这么多年,最后抱得美人归,可是电话那头的沉默让他害怕了。他控制住自己不再让自己的思绪游走,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我们约在星期六吧,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之间,我只有那段时间空闲,可以吗?”
“好的,没问题。”鹏飞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有信心让她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重新爱上自己。“我把时间地址发给你,周六见。”
瑶瑶没有再附和明伟的话,留给鹏飞的是断线之后的嘀嘀嘀。这令人寂寞的电话挂断声此刻在鹏飞的耳中是那么悦耳。他想起曾经让人热血沸腾的爱情誓言“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和那句“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他相信此时的瑶瑶和自己一样也期待着他们之间的破镜重圆。
周六上午九点半“伴路”咖啡馆,他正襟危坐等待她的出现,手里握着早已挑选好的钻戒,如果她仍然单身,就在一会儿,他就会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鹏飞,路上堵车,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被这熟悉而甜美的声音牵引,鹏飞抬起头,忘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恋人。他的眼光就那么不礼貌的从头一直望到脚,看到她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到她红扑扑的脸颊,还有那娇艳欲滴的红唇,白净的脖子,修长的手臂,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是初恋的味道,鹏飞笑着望着瑶瑶,当他望到她的另一条胳膊时,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的脸色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失去了血色。他到处搜索都没有找到那条手臂,只剩下了空荡荡的红袖。
“瑶瑶,你这是怎么啦?你的手?”
“鹏飞,我吓到你了吧?因为一次车祸我失去了这条手臂,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就像当初来到上海一样,从没后悔过。”说这些话时瑶瑶的神情无比平静。
看到残缺的瑶瑶,鹏飞着实吓了一跳,但是听到她坚定的话语,鹏飞的心好像随着她的话平静下来,他知道瑶瑶仍然是大学时那个她喜欢的女孩。因为她的坚定他爱上她,因为她的执着他离开她,三年以后,因为她的坚韧不拔始终牵引着他来到她的身边。
他握紧口袋中的钻戒,对瑶瑶说:“瑶瑶,我今天来找你,不为别的,就为了我们的曾经和我们的未来。”说着坚定的掏出口袋的钻戒,想要拿出戒指。
瑶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我还是想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这么多年没见,咱们先彼此了解认识一下嘛,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心急,一样直接。”
“我不想等了,我已经等了3年了,瑶瑶,从此以后让我照顾你吧。”说着又要拿出钻戒。
瑶瑶再次伸出那只修长手臂,“鹏飞,我不值得的,命运已经让我们错过了,我们不可能了。你先不要急,听我跟你说。”
鹏飞像背负了千万斤重的巨石,压的他透不过气,喘着粗气直勾勾的望着瑶瑶,不再说话,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鹏飞,谢谢你看到这样的我仍然能够接受我,可是我已经配不上你了,现在我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我也没有了曾经健全的体魄。在一次旅游中,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追尾,我失去了自己的右臂。就是在那次的旅途中我遇见了明明的爸爸,他在我失去手臂一个月后向我求婚,当时绝望的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答应了他。明明是我们的孩子,今年已经一周岁了,到了十一点我还要去给他喂奶。我本来不应该出来,应该全心全意照顾他,但是为了我们未完的情缘,我觉得我有义务让你知道真相。”
鹏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眼泪簌簌的落下,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一个男人哭的如此伤心。
“都怪我,我应该在一来上海就来找你,而不是打拼什么事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我真该死。让我弥补你吧?瑶瑶?。”鹏飞镇定以后向瑶瑶祈求道。
“你的到来就是对我最好的弥补,如果你觉得还不够,那就找到一个更爱你的女人,幸福快乐的生活。”说完瑶瑶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
鹏飞再也没有搭腔,最后望着瑶瑶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他已经无力挽留,他也根本留不住,就像当年一样。他曾经以为,年轻气盛的他不配拥有她,所以他就变成了今天的成熟稳重,但是她仍然像手中的沙、手中的水一般从指尖滑落,这次丝毫痕迹都没能给他留下。她走了,他的世界崩塌了。
第二天,他来到公司,递交了辞呈。同事问他打算去哪里?他说他要去一个没有她的地方,他要找到自己的心,他想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岁月蹉跎,他不想在这里继续了,他也不想留在这里无谓的错过了。
曾经已远,想念已亡,但愿你我还能一息尚存,远走它方,找寻那未知的幸福与远方。愿所有的错过都过去,愿所有的未来都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