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微子第十八》11:人才,人才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周朝有一门八士的奇观: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论语》最大的功绩在于高度浓缩,不仅与往圣先贤的观点一致,更与我们日常面对的问题暗合。《论语》最大的遗憾是两千多年的错简、误解,所述之事都难以印证、难求确义了。
关于“周有八士”,就是这样的,一则所列八人均无史料可查,事迹不详。二则对于“周有八士”的解读也是匪夷所思、近乎传奇。
“伯”、“仲”、“叔”、“季”是长幼之称。“伯”是长子,表示接近父亲;“仲”是中,老二;“叔”是少,老三;“季”是幼,指老四。“周有八士”均称“伯仲叔季”,表明这八士同出一门。有好事的读书人进一步分析:达和适,形旁同为走之底。突和忽,很容易联想起突然、忽然。夜和夏,都与时节有关。至于最小的“季随和季騧”,没准和某个固定搭配有关。由此可见,为这几个孩子起名字,这家的长辈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另外,这些孩子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太远,都与这个起名字的老者有关联。很可能是同一个父亲或爷爷。
东汉经学家包咸的注,宋人邢昺的疏对此都是语焉不详。共同倾向把这一章当做是一则奇闻异事:周朝有个男人长了四个乳房,他的八个儿子都是双胞胎。这个男人特别了不起,一是连续产了四个双黄蛋。二是各个都是高质量。后来,这个长有四个咪咪的男人将这八个儿子都教育成了栋梁之材——周朝的显达之士。
也不能怪这些读书人瞎胡扯,古人能读的书本来就有限,那些有限的书还良莠不齐,就有些不正经的书睁着俩眼说瞎话。《封神记》中说周文王就有四个乳房姑且不说,那毕竟是小说家之言,不足为凭。《新唐书》算是正经史书了吧,居然也记载载高祖李渊“体有三乳”。所以,那些拼命想把圣人的话解释通的书呆子解出一个长有四个咪咪的男人来,也不算太离谱。没准那时候就有多乳症这种病例了也未可知。
其实,四个咪咪只能是无聊的今人的说法,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儒讲的可是“四乳”,这“四乳”可不是只有四个咪咪一种意思,也有四次生养娃的意思。
凡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现实中做不到。只要你想象力的尺度够大,这些儒生的解释也算勉强能通。
问题是古人对于“伯仲叔季”的用法,就像今天老大、老二、老三、老幺一样,他们的数学思维又不发达,是断然创造不出“老大A”、“老大B”这样的说法的。假定某一家真的四胎生了这么八个儿子,他们是一准要从老大排到老八的。即便用“伯仲叔季”的排法字儿不够使,他们也不可能在老大和老幺上含糊,早一分钟降生也是要分个大小的,不然万一有个爵位,总不能劈开成两半让两人继承吧。
由此可见,四次双黄蛋的说法是讲不通的。
大概率是在讲这个家族中,家风不错,同一代人中,一口气除了八个有出息的君子,个顶个的品德高尚。
古人总还是有些浪漫主义色彩的,李白讲“飞流直下三千尺”,后来的读书人总不能拿个尺子爬过去量吧。传说“周有八士”,其实就是在讲周朝某个时期政治清明,天降祥瑞。居然产生了一门之中,出了八个君子的奇观。
据说,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善始善终的显贵郭子仪,号称是“满堂笏”。家里办个喜事儿,进进出出的亲戚全都是朝廷中的重臣,上朝用的“笏”板都堆满了屋子。
郭子仪家的“满堂笏”和“周有八士”的意思差不多,都是说清明圣朝,人才济济。完全跟双黄蛋和四个咪咪的男人没关系。
《论语》中之所以要讲这个,就像我们要描述北大荒的物产丰富时会讲“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一样,一个水沟里,一把抄起八条鱼,不就是为了说明那水沟里有“货”吗?
《论语·微子第十八》从“殷有三仁焉”说起,讲了几位隐者,最后落到“周有八士”,显然是别有用意的。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便是——人才。
天下有道,人才济济;天下无道,更需人才济世。
人才,人才!可忧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