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灣副刊
兩位女鋼琴家都叫克拉拉/齊鳳池
記者 台灣好報2024 年 1 月 1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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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鳳池
世界上有兩位鋼琴家都叫克拉拉,沒有想到真有這麼巧合的事。在音樂史上還有更巧合的事,那首非常著名的大提琴曲《傑奎琳之淚》,是法國作曲家奧芬巴赫創作的。在《傑奎琳之淚》創作百年之後,真有一位叫傑奎琳的大提琴手傾情演奏,而且是如此地打動全世界人的心。
傑奎琳·杜普蕾(1945-1987)是20世紀天才的大提琴演奏家。她短暫的人生只有42年,好象就是為了演奏這一首《傑奎琳之淚》而生而死。據說,匈牙利大提琴家斯塔克第一次聽她演奏《傑奎琳之淚》時就說:“像她這樣把所有複雜矛盾的感情都投入到大提琴裏去演奏,恐怕根本就活不長。”聽起來也是巧合,但是很快應驗了。所以說,世界上有兩個叫克拉拉的女鋼琴家也不是巧合。
一個是德國女鋼琴家,世界著名音樂大師舒曼的妻子,克拉拉·維克。另一位是被稱為“鋼琴聖女”的羅馬尼亞的克拉拉·哈絲基爾。
克拉拉·維克生於1819年,而克拉拉·哈絲基爾生於1895年。克拉拉·維克去世一年後,克拉拉·哈絲基爾才出生。雖然她倆相差七十多歲,但她倆都是世界著名的女鋼琴家。
克拉拉·哈絲基爾出生於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她自幼就表露出卓越的音樂天賦,6歲開始學鋼琴,7歲時又隨理查羅伯特學小提琴。10歲的哈絲基爾在巴黎舉行了首次獨奏會,並在翌年被當時任巴黎音樂學院院長的作曲家福列接收進該校學習。1907年又進入科爾托開設的大師班,科爾托非常欣賞哈絲基爾的藝術天賦,並準備了大批曲目供她學習,不料哈絲基爾只用了短短的幾個月便全部彈好了。1910年,15歲的哈絲基爾離開巴黎音樂學院,開始以職業鋼琴家身份在法國、羅馬尼亞、義大利與瑞士等地進行巡迴演出。布索尼、帕德列夫斯基等當時的琴壇名流對她也大加讚賞。正當花樣年華的哈絲基爾春風得意之時卻患了硬化疾,使她在四年的時間裏要常常臥床休息不能彈琴。直到1921年才恢復公開演出。但孱弱的身體已令她難以駕馭那些需要消耗大量體能的作品,於是她逐漸將精力集中到諸如莫紮特等不太耗體能的曲目上來,並向室內樂方向發展,那時著名小提琴家喬治·埃內斯庫、伊薩依和大提琴家卡薩爾斯都曾是她的好搭檔。
四十年代初期,哈絲基爾患了腦瘤需要動手術,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硝煙彌漫了整個歐洲,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位腦科專家又身陷德軍佔領區,有人冒險帶醫生偷渡到馬賽,成功的為她施行手術,使她從死亡邊緣走了出來。戰後,哈絲基爾揣著瑞士護照到世界各地演出,這時她才逐漸建立自己的名聲,她的琴藝終於得到普遍的賞識了,但“慢性脊髓炎”又纏上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病痛侵襲,使哈絲基爾健康受到了重大的傷害。坎坷的命運沒有使她沉淪,反讓她的音樂充滿了神秘的活力,使她在詮釋莫紮特的音樂時將其中的童真表現得更透徹,彷如讓聽眾觸摸到莫紮特的靈魂。難怪李帕蒂也稱她是“最似莫紮特的莫紮特演奏家”了。
哈絲基爾的演奏風格沒有撼人心肺的力度,也沒有一瀉千里的激情,更沒有火花四濺的技巧。她的魅力就在於她俯首彈琴的自然、一塵不染的純淨、婀娜多姿的嫵媚。
哈絲基爾表現出來的是一種清澄明澈的基調,如歷盡苦厄的頓悟、雨後初晴的明媚。則顯得深沉厚重,體現了一種更有深度的沉思。哈絲基爾指下的莫紮特協奏曲格調高貴端莊,有一種遠離塵囂的脫俗、晴雪滿江的清奇。而彈奏奏鳴曲和變奏曲時同樣是工整中不失靈氣。
莫紮特的小提琴奏鳴曲是哈絲基爾晚年與年青的葛羅米歐合作最令人傾倒的錄音。比利士學派的葛羅米歐以典雅綺麗的詮釋與哈絲基爾的質樸自然珠聯璧合,平和的應答、默契的配合、相互的烘托,將莫紮特音樂中的和諧美表現到了極致,兩人沒有耀目的炫技、沒有強烈的戲劇衝突,只有兩顆心靈在遙相呼應的心語。
除莫紮特外,舒曼的音樂也是哈絲基爾演奏較多作曲家。舒曼的鋼琴協奏曲是一部充滿浪漫激情的作品,它雖不像李斯特、拉赫瑪尼諾夫那樣具有洶湧澎湃的氣勢,但也可說是熱力四射了。哈絲基爾的演奏與她彈奏莫紮特時相比彷如判若兩人,雄奇的氣象、堅實的造型,與嬌弱柔媚的女性風格簡直大相徑庭。
作為一個女性鋼琴家況且多病體弱,哈絲基爾深知自已絕無可能與力量型的男性鋼琴家相提並論和抗衡,因此,她除了在曲目上儘量避免那些太過消耗體力的作品外,在審美取向上更偏重於細膩柔美的婉約型。哈絲基爾卻能將它們彈得清秀溫婉而不失雄健。這就是克拉拉·哈絲基爾的魅力,就像古代的西施有一種病態的美。對於克拉拉·哈絲基爾我瞭解的很少,中國的聽眾也是如此,因為她留下的錄音很少,儘管是少了些,但都是音樂精品。其實作為一位鋼琴大師,她的作品不在多,只要人們能記住一部就足以。就像中國的《梁祝》一樣。克拉拉·哈絲基爾一生儘管疾病纏身,但總是被神聖的音樂醫治,被靈性的音符撫摸,音樂減輕了她的痛苦,音樂使她復活了生命。
另一位克拉拉就是世界著名音樂家舒曼的妻子—-克拉拉·維克。
克拉拉·維克五歲隨父親老維克學鋼琴,1831-1832年隨父首次旅行演出,李斯特等音樂大師聽了她的演奏讚歎不已。
1840年克拉拉與舒曼結婚,她和舒曼一起去俄羅斯和義大利旅行演出,後定居柏林,並在法蘭克福高等音樂學院教授鋼琴。早期克拉拉以演奏貝多芬的作品聞名,後期以演奏肖邦和丈夫的作品著稱,她的演奏風格內在而格調高雅。
克拉拉與舒曼的愛情結緣,是從舒曼跟鋼琴家維克學鋼琴開始的,這時克拉拉只有九歲。
舒曼住到老師維克先生家裏,刻苦學習鋼琴演奏。他在維克家的日子是愉快的,維克把舒曼收為入室弟子。從此,舒曼與克拉拉也結成兄妹般的友誼。他們在鋼琴上彈四手連彈,做有趣的音樂遊戲,他們一起讀書,一起郊遊。在郊遊中舒曼還給克拉拉講很多離奇的故事。舒曼每次寫出新的鋼琴小品,就讓克拉拉試奏。
隨著年齡的增長,克拉拉與舒曼之間的感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從友誼演變成了愛情。這時克拉拉已經十六歲,她已經是頗具才華的青年鋼琴家了。
老維克覺察到女兒的感情變化,不禁勃然大怒,他禁止克拉拉與舒曼有任何感情糾葛,他希望克拉拉成就為一位偉大的鋼琴家。
之後,老維克粗暴地干涉克拉拉的愛情還有一個說不出來的原因,因為此時的舒曼愚蠢地弄傷了手指,完全不可能成為鋼琴演奏家了。老維克不能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交給一個待成名的作曲家。固執的維克挖空心思阻撓拆散舒曼和克拉拉的愛情,首先他帶著女兒離開萊比錫。隨後他不准克拉拉與舒曼會面,禁止他們通信。甚至不准克拉拉彈舒曼的曲子。
有一次克拉拉在德勒斯登演出,舒曼聽說後偷偷跑去與她見了一面,老維克發現對舒曼說,如果你再敢見克拉拉,我就用手槍幹掉你。
老維克帶克拉拉到巴黎演出時,肖邦對此事表示了不滿,李斯特竟宣佈與維克絕交。為了愛情,老維克與舒曼打了兩年的官司,最後,法律還給了克拉拉真摯的愛情。
在舒曼與克拉拉十三年的幸福美滿的家庭生活中,他們定居杜賽爾多夫市並履行著做父母的責任。青年時代的舒曼放蕩不羈患上很嚴重的梅毒,後來又患有精神分裂症和憂鬱症。在勃拉姆斯造訪的五個月後中,舒曼就試圖投入萊茵河自殺。兩年後,終於死於精神病醫院。
克拉拉出了與舒曼有段坎坷的愛情經歷和抗爭故事,她與勃拉姆斯也有一段如泣如訴的高尚愛情傳說。
1853年,二十歲的勃拉姆斯初次見到大他十四歲的克拉拉,儘管克拉拉已是幾個孩子母親。但克拉拉的魅力和音樂天賦一下就偷走了勃拉姆斯的愛情。
愛上一個大女人對於勃拉姆斯來說並不奇怪,因為老勃拉姆斯就娶了比他大十七歲的女人做了太太。勃拉姆斯對克拉拉一見鍾情,在舒曼生病的幾年內,勃拉姆斯一直同克拉拉一起照顧生病的舒曼,以及克拉拉和她的孩子,直到1856年舒曼病逝。
在幾年的朝夕相處中,克拉拉的每一個細節都加深了勃拉姆斯對克拉拉的愛意。但理智又壓制住了勃拉姆斯的感情,他不得不用空間隔絕的方式,把愛情隔絕在絕望的思念裏。所以勃拉姆斯選擇離開,永遠離開了克拉拉。
雖然離開克拉拉,但勃拉姆斯一直資助克拉拉全國巡迴演奏舒曼的所有作品;他曾無數次給克拉拉寫情書,卻始終沒有寄出去。他一直和克拉拉保持聯繫,時刻關心著對方的生活。他用了二十年的心血和情感最後完成了獻給克拉拉的《C小調鋼琴四重奏》。勃拉姆斯一生所創作的樂譜都寄給了克拉拉。為了克拉拉的愛情,勃拉姆斯一生未婚。勃拉姆斯把對克拉拉的愛和思念全部用音樂表現。他說:“我最美好的旋律都來自克拉拉。”
1896年,已經是六十三歲的勃拉姆斯在報紙上看到了克拉拉病逝的消息,他拖著病危之軀,從瑞士急匆匆地趕往法蘭克福參加克拉拉的葬禮。由於行色匆忙,他卻踏上了相反的列車。當他趕到法蘭克福的時候,他愛戀的克拉拉已經入土為安了。
六十三歲的勃拉姆斯孤獨的站在克拉拉的墓前,他把小提琴架在肩上,即興拉了一首無人聽到,只獻給克拉拉的小提琴曲。這首曲子傾訴著他一生的愛情與思念。這首小提琴曲叫什麼名字,至今還是個謎。它是否流傳下來無法考證。
世界上有兩位鋼琴家都叫克拉拉,好像又不是巧合,仿佛她倆都是為了鋼琴而生為了音符而活,是音符將她倆聯繫在一起。不管她倆的名字是誰取得,但克拉拉的名字就是音樂的連音。
兩個克拉拉都有著不同的情感和感人的故事,我們在聆聽她們的故事時,從鋼琴鍵盤上的半音嘟開始,然後隨著她們的手指和心靈敲打鍵盤發出的彈性音符,感受兩位鋼琴家的才華和動人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