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


荷塘月色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非常喜欢凤凰传奇的这首《荷塘月色》,每次的朋友聚会,只要唱歌,它是必点歌曲,而每次都会沉醉于它优美的旋律。

喜欢玲花的演唱风格,有爆发力,有辨识度,再配上高亢清亮的旋律,让人耳目一新。

每当《荷塘月色》的音乐响起,我便想起那篇我们非常熟悉的朱自清的《荷塘月色》。

喜欢朱先生这篇散文,读起来那么美,读着他那动人的笔调,仿佛身临其境,好像自己正站在皎洁的月色下,享受这无边的荷塘月色。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从古至今,荷花都是文人争先推崇和吟咏的对象。因为荷花之美,又因为荷花之多,所以历朝历代颇多吟咏。

自先秦到如今,自有诗和文字以来,自有诗人以来,没有不写荷花的,足可见荷花倍受青睐的程度。

自先秦时代的屈原就有“制芰荷以为衣,集芙蓉以为裳”,已经达到了花与人和谐共感的高度。

南北朝的《采莲曲》,写尽了江南采莲民歌的灵动。

唐朝的李白将荷花和自己都比做盛世之花“秋花冒绿水,芙蓉着红鲜。”

李商隐情致缠绵的“留得枯荷听雨声。”

宋朝更是荷花诗数量的膨胀高峰时期,光杨万里写荷花,流传下来的就有接近200首,而我们最熟悉的当属“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欧阳修,苏东坡,陆游,无不是写荷高手。

在这样名家林立的荷花诗里,想要别出心裁,高人一头,而且要特别的出挑,是很难的。

但却有这样一首荷花小词,非一流名家所做,但每每读来,却有别样的荷花之美,不同寻常,在荷花诗的高台上开出一朵奇葩。

那这首小词好在哪里呢 ?全词共四十四字,其中叠字竟占了十八个,句句有叠字。

在千古才女李清照平生40多首词作中,《声声慢》是后世难以模仿的经典之一。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这首词之所以一开篇就令人眼前一亮,原因就在这叠字的运用上。

共14个字,用了7组叠字,写尽了自己内心的凄苦,读来也是朗朗上口。

在宋代有一种诗体交叫叠字诗,是指诗中的部分句子或全诗各句都用叠字组成。

叠字的恰当运用,可以增加语语言的音节美,增进情感的强度。

而葛立方巧妙地运用这些叠字,不仅生动传神地塑造了荷花的形象,表现了词人疏神达思、怡然自乐的生活情趣,而且造成了一种轻灵、和谐、安谧而洒落的情调,形成了行云流水般的声韵美。

这首词备受名家推崇,《草窗词评》更是称其:“堪与李清照《声声慢》并绝千古”。

葛立方,南宋诗论家、词人。南宋早期的官员。

其实葛立方的这首词,是一首劝酒词,是葛立方在夏天的某日和朋友在湖上喝酒,赋诗娱乐的情景。

要说宋人真的很会玩,古时,虽没有当下各种先进的娱乐设备可供宅家消遣,但也丝毫不减其趣味。这从他们宴会上的娱乐方式中就可看出。

小雨微凉的夏日,红莲盛开的荷池,于此良辰美景中“筵开玳瑁”,已是惹人神往的赏心乐事。

但与宴的士大夫们居然还想到用荷叶与莲瓣作为酒杯,这就更是意外的清新了。

当时流行的荷叶囊酒,就是将荷叶扎紧,里面灌酒水,用针或者簪子将荷叶茎打通,酒水顺着荷叶茎流到碗里或者嘴里。

想必酒的度数不高,经过荷叶清新的酝酿存放,在夏天喝,有一定的消暑风情。所以这种酒叫“碧筒酒”。

从文献与文物遗留的线索来看,在聚会现场临时折断鲜翠荷叶制作“碧筒杯”,其实是唐代士大夫的发明。到了宋代,这一妙法依然为文人喜爱,

《卜算子·席间再作》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
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宋•葛立方

赏析

这是一幅清新、流丽、色彩淡雅的水墨画。词人通过层层点染,步步铺陈,描绘了夏日雨过天霁时水中莲叶荷花的美景。

卜算子:词牌名。北宋时盛行此曲。万树《词律》以为取义于“卖卜算命之人”。双调,四十四字,上下片各两仄韵。两结亦可酌增衬字,化五言句为六言句,于第三字豆。宋教坊复演为慢曲,《乐章集》 入“歇指调”。

词的上片通过首句点出所咏之物。

袅袅水芝红,脉脉蒹葭浦。
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

词上片的意思是红嫩的荷花婷婷袅袅,不攀不附地生在长满芦苇的岸边。一阵西风吹来,泛起淡淡轻烟,又落下稀稀疏疏的雨滴。

水芝:荷花的别称。

蒹葭浦:即指一般的、寻常的水滨。蒹葭,河辺芦菷。

“红”既写荷花颜色之美,同时也写其开放之盛。

“袅袅”则兼写外貌与精神,准确而生动地写出了荷花的柔丽妩媚、婉转多姿。

次句转写荷花的生长地,“蒹葭”以喻微贱,又用一个叠词“脉脉”写出了荷花甘于微薄、不攀不附的品格,同时也寄托了词人的志趣 。

“西风”、“疏雨”两句点染秋景、以衬荷花,表面上看似写荷花所处的秀美自然环境,实则通过写与荷有关的事物来达到写荷的目的。

这是一种“借笔”,写风、写烟、写雨,也同样是写荷,而且写来不是那么质直,而是飘逸、空灵,把荷的形象写活了。

无风荷不香,荷便是死荷。这里的风不能是狂风,而是“淅淅”的风。

同样,荷与雨的关系也至密切,这里的“雨”也应是“疏疏”的雨,至于这种雨后的荷花 ,则更有美人出浴之妙 。

这两句中的三个叠词用得恰如其分。以“渐淅”轻微的风声写金风初动、摇荷传香,以“淡淡”状“烟”、以“疏疏”限“ 雨”。这样配搭起来,就能尽善尽美地托出荷花“袅袅”、“ 盈盈”的生动情态。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交代了所咏之物及其生长处所之后,正是要着力写其形象的时候,却不去作质直的、忠诚的正面描绘,不作主观的“说破 ”,而是只从几个方面作点染烘托,写了“淅淅西风淡淡烟,几点疏疏雨”便结束了上片。

这正是作者不落窠臼、自出心裁的地方。这种写法能给读者留下无限广阔的想象余地,使读者由此及彼,神明顿发产生美的联想,而造入三昧之域。

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
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下片的意思是饮酒后随意的放好酒杯,细细品赏这如盈盈少女一般的荷花。片片荷花瓣儿,像少女身上的红衣,用这花瓣儿来盛酒,把那仙酒的滋味,细细地品一品。

草草:随意、潦草。杯觞:酒杯。

盈盈女:姿容美好的女子,此处借指荷花。

叶叶:言以荷花为盛酒之具。

流霞:神话中的仙酒,见《论衡·道虚篇》,此处指美酒。

下片写雨后天霁,“草草展杯觞,对此盈盈女。”词人巧妙地从外部空间移向欣赏主体所在的小空间──船舱里:桌上简简单单地摆上了酒杯和菜盘,朋友们正举杯畅饮,席间还有美丽多情的女子相伴助兴哩!

朋友们相聚以莲叶劝酒,是久别重逢,还是远行饯别?这无需细说。

词人很快又将笔锋转向船舱外,继续描会大空间景色,“叶叶红衣当酒船,细细流霞举”。

这是从船舱内这个特定角度向外望去,只见枝叶叶、层出不穷的莲叶荷花横挡在酒船前面(“红衣”指荷花。贺铸有“红衣脱尽芳心苦”句)。

此刻,雨过天晴,细细的五彩流霞从莲荷摇曳攒动的地方冉冉升腾,这是多么绚丽的景色呵!

以动态作结,正象刘禹锡的诗句“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一样,有“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之妙。

全词使用叠多且妙。全词共四十四字,其中叠字竟占了十八个,句句有叠字,联绵而下,相互映衬,无不自然妥贴。

用来写荷花形象的有“袅袅”、“脉脉”、“盈盈”、以至于“叶叶”(红衣),写自然景象的有“ 淅淅”(的风 )、“ 淡淡”(的烟)、“疏疏”(的雨),写词人动作情态的有“草草”、“细细”。

这些叠字在意境、气韵、情调等方面,又极为协调。这些叠字不仅生动传神地塑造了荷花的形象,表现了词人疏神达思、怡然自乐的生活情趣,而且造成了一种轻灵、和谐、安谧而洒落的情调,形成了行云流水般的声韵美。

这种情调和声韵美,与写“盈盈女”般的“袅袅”荷花,与写文人雅士品酒荷的特定场景,都极为合拍,形式与内容达到了十分完美的统一。

这种频繁而有规律地使用叠字,在诗中有《古诗十九首》为例,而在词中则略无俦匹,这不能不说是葛立方的独具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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