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学学着面对 忽然间的淬炼
在时间里 化为成长支点
小孩子对世界的接受能力其实很强,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失去,自然会少许多顾虑和猜测,因而他们只关心今天的烦恼和明天的快乐。
尤严从没问过妈妈姜艳得的是什么病,什么时候会好,她只关心姜艳喘不过气的压抑和做检查的难受,姜艳说:“昨天我去医院,医生叔叔给我做检查,他把一根管子塞进我鼻子里,特别痒特别难受!”
每每这个时候,尤严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经历不同的人很难感同身受,所以只要静静倾听就好。
尤严毕竟是个孩子,还是个三分钟热度,“喜新厌旧”的孩子。
一天下午放学,尤严从校车下来后就跟约好的小伙伴一起去废弃厂房一带玩游戏,把昨天跟姜艳的约定——放学后一起画画,给全部丢在了脑后。
等到天快黑了,尤严才恋恋不舍地披着暗淡的天光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去姜艳家的转角才猛然想起那个约定,顿时心惊,脚步也停了。
尤严愣愣地看着转角,寻思着还要不要去找她,天色已晚,再不回家会被爸妈骂,而且书包里还有一堆作业......不过,尤严最害怕的是姜艳的责怪,她其实不敢面对的是违约的自己,一番思想斗争后,她走回了家。
那天晚上,尤严写作业写到深夜,变态老师让他们抄试卷题目,还要抄两遍,写字写得慢的尤严那叫一个艰难,越写越焦躁,本就写得跟被雷劈了一样的字,这下更加人鬼莫辨了。
工厂宿舍的灯是统一调控的,到了夜晚只有走廊和厕所有灯,于是尤严搬了张高凳子当桌子和一张矮凳子当椅子,就感受着徐徐凉风写着作业了。
她心里隐隐担忧着姜艳的心情,越写越郁闷,于是拿出了张草稿纸,开始认认真真地写道歉信:
【姜艳,我不是故意违约的,我放学就和朋友去玩了......】
不行不行!让姜艳知道自己是和别的小朋友去玩而不理她这太让人难过了。尤严这样想着。
【姜艳,对不起,我没能去找你画画,因为我放学就回家写作业了。】
这也不行!我怎么能撒谎骗姜艳呢?!尤严又这样想着。
写了好久都没能写出一份完美的道歉信,没找到合适的说服姜艳的办法,倒是尤严把自己说服了,写着写着,自己就释然了???
“严儿!赶紧回来睡觉了!”妈妈在房里催促着,尤严只得收拾了作业,赶忙躺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尤严带着伯母之前给她买的洋娃娃过去了。
这娃娃穿着绿色的小裙子和绿色的花边小洋帽,头上还有两根黄色辫子,大大的眼睛,看着很是可爱。
“严儿来了啊?姜艳昨晚一直说找你,去跟她玩会儿吧!”姜姨笑着看着尤严。
姜姨是个很温柔很安静的母亲,她不像邻居女人那样大嗓门——喊一声外头马路说不定都能听见,她也从不会打扰孩子的游戏和嬉闹,目光里总是带着慈爱和包容。
所以尤严很喜欢姜姨,尽管姜姨不怎么说话,总是低着头弯着腰赶着货。
“姜艳......”尤严走进了屋内。
屋子很小,特别是加上里面一张双人木床就显得更小了,屋里有点暗,墙上只有两扇很小的石窗,光线射进来被窗架子分成了几道光,光里飘着细尘,起伏不定。
“严儿姐姐!!”姜艳见到尤严满心欢喜,本暗淡的眼睛仿佛多了些亮色。
尤严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她便移开了眼神,把娃娃塞到了她的手里,姜艳欣喜地抱在怀里,两只小手分别握住了娃娃的两只肩膀举到了眼前,打量着这位新伙伴。
姜艳坐在木床上,旁边围着一圈玩具,大部分都已经失了鲜亮的色彩,有些已经残缺了,有个塑料芭比还断了条腿,头发也被梳秃了。
这个下午姜艳没有提尤严昨天下午尤严失约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她们俩依旧玩闹在了一起,一起画画,玩过家家,唱歌,写字。
晚上尤妈妈来接尤严,两大人在门外聊着天,隔着一道木门,尤严听见了一些对话。
“她们俩关系真好,能玩在一起多个朋友。”尤妈妈笑着说。
“是啊,我们家艳儿特别喜欢和严儿耍,昨天下午她没等到尤严就自己走去路口那等,等到天黑没等到就又自己回来了哈哈!”
......
昨天下午,姜艳坐在家里的门槛上等着尤严的身影出现在路口,想着今天要一起画画,画些什么好呢,她想了很多想画的:
一间小屋子,爸爸妈妈和大树,画自己和尤严一起玩游戏,画蓝色羽毛的鸟,画红红的苹果,画金黄的稻田,还要画雨天的彩虹,画在草地上跑着的小孩子,画......
一直想到了太阳都要落山,路口也没出现她期待的人。
姜艳嘟着嘴想着尤严一定快出现了,自己走到路口一定就能见到正好往这边走的尤严。
于是她跟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在征求同意和保证不跑过去下,她自己慢悠悠地往路口走,走到一半就感觉累了,不得不喘了好几口气才能继续往前走,终于站在了路口,坐在了门槛上。
此时,橙红的太阳出现在远处两栋房子中间,天边暖橘色的光芒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落在姜艳小小的身体上,落在她的眼睛里,留下星星点点,落在她的手心里,留下一抹温暖,落在她周边的地上,墙上,石缝里的小草身上,一切都和阳光一样安静,和她的等待一样安静。
可是她什么都没等到。
夕阳落了山,毫不留情地收走了温暖的光芒,只留了很暗淡的天光送姜艳回家。
姜艳沮丧地往回走,低着头,一言不发。
“严儿姐姐明天一定会来的,她今天可能是有事情要忙。”姜妈妈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轻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