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江湖：引言及目录

按照大长老的讲解，一个人刀法练习的再纯熟，也不过是外家高手范畴，只有修炼出了内力并且将内力运用于招式才可称为内家高手。

内家高手分为三品：能在招式中蕴含内力以增强威力者，已入三品门槛，远山门弟子习得一阶冰雾真气即可做到；能通过招式将内力外放者，就标志着进入二品境界，这就需要内力能与招式配合；而一品高手则可将内力与武功招式完美契合，不再如从前般一味的通过内力增强招式威力，而是通过招式与内力配合间产生气势威慑对手。甚至在到达绝顶境界时，直接可以凝聚气势伤敌，是以高手比拼往往拼的就是气势。

江湖上常常有人提到的“真气”，实际上仍是指武者的内力，只有将气势操控自如并长存体内时才可算作“真气”。能拥有真气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千百年来也罕有人修炼成，因此也就有不少武者将修炼高深的内力也称作“真气”。

没有修炼成真气的顶级高手，虽然稍有动作就能瞬间凝聚起庞大的气势，可终究不如体内长存气势者。能掌控真气者，不仅可以不动声色间就能外放气势伤敌，并且在遭到攻击时更能凝聚体内真气防御，比之内力御敌的效果简直是天差地别。

远山门的祖师在洞悉了气势的奥秘后，便潜心钻研内力与武功招式的配合，渴望能成为拥有真气的高手。因此，门中的武功招式无不以强调气势为主。

李剑秋听到此处暗道惭愧，之前段南归训斥他刀法上入了旁门左道，确实训斥的极是。可转念间又想到了钟岳让他以招式入道，以及那套雾凇刀法的繁复招式，不由得心中又满是疑惑，忍不住便问道：“弟子不明白，我远山门中仍有不少武功招式以快速精妙见长，岂非不利于发挥更强的气势？”。

“在气势的发挥中，招式与内力同样重要。笼统来说，内力决定了气势的高低，而招式决定了气势的运用。如果只是一味积蓄气势而不能很好的用之伤敌，就如同幼儿手执宝剑，即便宝剑再锋利却也难以伤人。”大长老讲到此处，用手指了指一旁面前的一排松树，道：“就像你刚才这一刀，虽然气势十足，可树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实战之中不会有人站在原地等你运足气势。”

李剑秋这次终于明白了招式的作用，回想自己所会三种刀法：

雪落刀法招式连绵，气势酝酿和施展较为平均，缺乏集中的爆发力；雾凇刀法招式极快，虽然刀势不会过于强悍，但是凝聚的快，释放的也快，易于控制运用；而冰峰十六式招式一起便能迅速凝起强悍的气势，招式简朴、直接，也是对气势最有效的利用方式，相较而言，这路刀法确实是顶级的武功。

可李剑秋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却是不敢问出，就是心神之力在气势发挥上到底又有什么作用。之前他凭四阶内功水平能发出刀势撼动松树，并不全是内力的作用。他并没有如大长老所想的那样受到过段南归指点气势运用的要诀，因此之前他那一刀气势挥出之时并没有很好的凝聚在一起，要不是当时他气势之强远超一般人四阶内功所能凝聚，他根本就不可能凭刀势撼动松树。从大长老的讲解中，李剑秋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心神之力的说明，想来即便是大长老也并不能尽悟个中奥秘，因此他也不敢直言问出。

大长老一直等到李剑秋消化了他刚刚的话，抬头看向他时，才点点头继续道：“你刚刚那一刀已能将气势外放，正是我远山门四阶内功水平才能做到的。我远山门冰雾真气共分为七阶，每进一阶内力就会数倍增长，修炼难度也同样倍增。你根骨奇佳，这内力增长的效果又更是强上几分，是以你在刚进入四阶就能发挥出如此威力的刀势。”

大长老讲到此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苦笑道：“人真是生来就不公平，你入门仅两年时间，还未到弱冠之年便有如此修为，即便放眼江湖也已经是一流高手的水平。我自幼便在门中开始习武，进入四阶内功水平却也已经是三十多岁了。”

李剑秋听大长老赞他天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正要谦虚两句，大长老却紧接着面色一肃道：“但你须谨记，天赋并不是全部！练武之道，在于勤练不辍，在到得一定境界后天赋的影响已经并不明显，只有能坚持十年如一日勤于修炼的那些人才会有大成就！”

李剑秋心中一惊，暗道惭愧，自己刚刚确实有点沾沾自喜，忙起身恭声道：“大长老教诲，弟子定铭记于心！”

大长老见李剑秋说的郑重，脸色和缓下来，道：“我知你能有今天成就靠的不仅仅是天资过人，必然在平日里也付出了别人几倍的艰辛，只望你能坚持下去，不可骄傲自大。”

“是！”李剑秋犹豫了一下，才又道：“弟子斗胆，敢问大长老您到了什么境界？是否已经拥有了真正的真气？”

大长老缓缓摇头，语带落寞道：“拥有真气哪有那般容易，老夫也未能修炼到那个境界。”

李剑秋好奇心更重，忍不住又问道：“那世间是否真有修炼出真气之人？”

大长老听到他这么问，竟一时没有言语，只是把目光投向远方云端处。恰好此时天色将明，朝阳初升，万道金光从云端射出。大长老微眯起双眼，喃喃道：“我虽不能做到，但世间当有此等人物，否则也不会有真气一说。”

李剑秋也顺着大长老的目光望向那初升朝阳，想到竟然真的有人会修炼出真气，那岂非神仙般的人物，一时之间心驰神往，痴痴的道：“也许南天门中就有这样的人物……”

没想到李剑秋此言一出，大长老却豁然起身，瞪视着他道：“南天门！你怎么知道南天门？！”

李剑秋被大长老的举动吓了一跳，忙答道：“弟子在武境一层之中翻阅藏书，见到许多书籍中提到了南天门浩劫，想来那南天门一家门派就能造成整个武林的动荡，必然不凡……”

“哼！”大长老重重一哼，身上陡然升起磅礴的气势，怒道：“南天门又有什么不凡！那南天门也不一个门派，那是一个阴谋！”

李剑秋此刻被大长老气势所慑，不敢稍动。自他见过大长老以来，总是见到大长老慈祥和蔼的一面，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动怒，此刻被吓的话也说不出来，身子微微发抖。

大长老见李剑秋身子抖动，惊觉自己失态，瞬间散去周身气势，温言道：“南天门之事干系重大，还不是你此时能够知道的，往后休要再提起。”

李剑秋道：“是，弟子失言，请大长老恕罪。”

大长老拍了拍李剑秋肩膀，道：“你不必自责，刚才是老夫失态，并不怪你。”

他缓步走到院子中间，收拾了一下心情，又道：“你天资卓绝，只要不自弃，他日成就必将远超于我。你刚刚问到我的修为水平，我就让你看看。”

言罢，之间大长老两腿分立，双手缓缓抬起，双臂在身侧伸直，掌心向天。到了大长老这般境界，已经不需要特别的动作就可以凝起气势，只见他大喝一声，周身腾然升起滔天气势，随后又猛然间擎起双掌，朝上空击去。

李剑秋忙抬头望去，竟然能见到大长老气势有若实质般一飞冲天，直贯云霄，他头顶上方尚未散去的晨雾都被这股气势震散，原本灰白的天空竟仿佛被捅了个窟窿般露出一块蔚蓝！

大长老气势一发即收，回身看向李剑秋时，只见李剑秋被他这一下展露的实力惊的张大了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却仍然呆呆的望着天空。

“咳咳，剑秋！”大长老干咳两声，见李剑秋回过了神，才道：“老夫这一式是观日掌中的气贯长虹，同样的招式随气势发挥而威力不同。比如那雪落刀法如不能发挥出气势，不过是江湖上的一般武功，如果能发挥其中气势却能称得上是一流武功。”

李剑秋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大长老的目光中除了恭敬还充满了崇拜。

“老夫让你见识这招在我手中发挥的威力，是想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过几日门中将派你下山执行任务，你虽已有相当功力，但是却并无江湖上行走的经验。切记，比武功更可怕的是人心，却是不可不防。”大长老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李剑秋见大长老如同长辈般教导和关心自己，心下大为感动，当下便伏地拜倒，道：“弟子拜谢大长老教导之恩。”

大长老面露欣慰的笑容，上前扶他起来。这些年他确实很少对门中弟子如此上心，除了这李剑秋让他一见之下就觉得投缘外，也是因为李剑秋的惊人天赋让他起了爱才之心，这才尽心指教。

“好久不曾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老夫却也是有些倦了，就先回去了。你在此稍事休息后，就自行返回梯云峰吧。”大长老说完，离开了李剑秋所在的小院。

李剑秋也不知道胡大全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听了大长老的话，就没有在此逗留，施展轻功奔回梯云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