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江湖：引言及目录

李剑秋刚登上四层，突然发现迎面站着一个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定神一看原来是三长老正在看向他。

为避免有弟子强登武境上层的行为出现，三长老却是在四层入口处就查看登楼弟子的心神状态，他观李剑秋虽然开始时吃了一惊，但是随即就能镇定下来与自己对视，对方目光清澄、神光内敛，虽显得有些许疲惫，却看得出仍有余力，于是摆摆手示意让他通过。

四层之中，却只有白川和秦浪两人，李剑秋放眼看去，连书架也不见一个。

“奇怪，怎么不见大全师兄和谭雨山，难道他们已能登上五层？”李剑秋心中吃惊不小，原本还以为自己和谭雨山本在伯仲之间，却不料对方已经高出了自己一个级别，至于胡大全能登上五层他到不是很意外，毕竟胡大全作为梯云峰的传功大弟子，也当有此修为才对。

李剑秋又向白、秦二人望去，见他们都全神贯注的望向四周墙壁，便也走到近前观看。墙壁上刻有壁画，看起来正是一路刀法，而在起始处刻着“冰峰十六式”几个大字，字迹龙飞凤舞，显是有人运刀一气呵成。李剑秋暗道，这刻字之人恐怕功力非凡，能运刀在这坚硬的石壁上刻下如此有神韵的字迹显非常人能为。

李剑秋再向后看去，见这路刀法是以图形为主雕刻在石壁上的，四面石壁上除了起始处刻有刀法名称外竟再无一处文字说明。壁画的雕工十分精湛，虽寥寥数笔却能将人物招式神韵刻画得十足，凝神其中仿佛能见到一人正在眼前施展刀法。

李剑秋粗看之下，只觉得这刀法气势骇人，一招一式虽看似简单却仿佛蕴含了开山劈岳之威。但看遍四周，发现刀法只有前五式，想来其余招式应还在武境更上层之中。

此时距此次武境开放已过去了两日，进入武境的弟子已经有大半因心神损耗严重而被送出。李剑秋能在此次参悟两套功法已经实属难得，好在他天资聪颖，加之心神强悍，只食用了点随身带来的干粮和清水稍加休息，便打算开始全力参悟这远山门的顶级刀法。

在李剑秋刚要凝神观画时，旁边却是扑通一声，李剑秋忙转头看去，只见白川已经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还不待李剑秋前去搀扶，立即就有两名执法弟子从四层到五层的楼梯旁快步走来，扶起白川向楼下走去。

那秦浪原本见白川晕倒还想出言讥笑，可动念之间只觉得头晕脑胀，身体一阵瘫软，忙勉强稳住身形不再言语，踉跄着走向三长老，示意自己也已经无法再继续参悟。三长老招了招手，立即又有两名执法弟子走来，将秦浪扶下楼去。

李剑秋见秦浪三人消失在楼梯处，便也不再浪费时间，开始凝神参悟石壁上的刀法。

这路刀法运转间并不繁复，一看之下即能明白，但是如何配合内力施展却苦于没有文字说明而不得其法。李剑秋细细查看壁画刻痕，发现这些刻痕有深有浅，显然是雕刻时运用的力道不同，他略一思索便即明白，这是在提示参悟之人刀法力道该如何运用。

找到了这条线索，李剑秋便又将这五式刀法参悟了一遍，已然明白这刀法的运力之道，于是一边单手作刀感悟刀法招式中的内力运用，一边在心中思索招式缓急的配合。

李剑秋这一参悟，又过去了一日时间，期间胡大全、谭雨山和另外一名中年弟子也被抬下了武境，而大长老和其他执法弟子也纷纷从楼上走了下来，显然上层已无其他参悟的弟子。

“三长老，你先和执法弟子们下去吧，好好照看那些被送出去的弟子，这里由老夫看着。”大长老低声道。

“如此就有劳大长老了。”三长老答道，说罢就带领一众执法弟子下楼去了。

“嘿嘿，这小子显然是第一次登上这武境四层，居然就能对这冰峰十六式有所领悟，果然不凡。此子还如此年轻，应该就是南归提到的李剑秋了吧。”大长老喃喃自语道。他又仔细看了看李剑秋的表情，见他虽然面色略微苍白，但是却仍然神态坚毅，不像是透支心神的模样，便就地盘膝而坐，打坐静候。

时间已经是武境开放后的第四天，李剑秋自然不知这武境之中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仍在参悟。

原本李剑秋已经悟透了这前五式刀法的运力法门，就在他打算收回心神休息一下便离开武境时，猛然间目光被那壁画上的刀锋吸引，于是突发奇想，凝神于壁画中的刀锋线条，想要找出其中是否隐藏了什么奥秘。

李剑秋这一凝神间，眼前再无石壁上人物和刀身的刻画内容，只剩下四周墙壁上的刀锋刻画。不同于其他壁画的刻画方式，这刀锋显然和起始处的刀法名称一样，流畅而自然，不带一丝雕凿痕迹。整体看上去，倒像是有人在这四层的房间中施展刀法，刀劲划过墙壁而成，而其他壁画内容却是后来再顺着这些刀锋划痕雕凿补充上去的。

李剑秋心神再凝，尝试进入无我之境，渐渐的，四周的墙壁也不见了，他仿佛就成了那位执刀刻下壁画的高手，手中明明无刀却让他感觉又似乎有刀在手。他挥起刀刃，按照之前领悟的刀招，顺着那些刀锋划痕一一刻画下去。初时极慢，渐渐的刀招施展愈发顺畅，最后已然能做到连贯施为，毫不阻滞。

李剑秋亲身演练起来，刀招虽然和之前从壁画上领悟的一般无二，但是在其意念中，对刀法气势上的感悟又有不同。每一式施展起来，他都感觉自身如登冰峰之顶，居高临下俯瞰众生万物。

第一式就仿佛立于长白山织女峰之上，牛郎渡、乘槎河尽收眼底，手中长刀刀锋忍不住顺着乘槎河逆流而上，直贯至长白瀑布脚下，又猛然一提，逆瀑布而上，与墙上刀锋刚好吻合。

随后是孤隼峰、观日峰、铁壁峰和锦屏峰，每一式无不是立于峰顶，观长白山脉河流，内力配合招式随地气而走，刀气中蕴含长白山势之险，大开大合间刀气纵横，莫可匹敌！

在李剑秋初入远山门时，传功师兄就带着新入门的弟子们登长白十六峰观景，这是远山门一贯的传统。那时候李剑秋还只是个身强体壮的普通人，并无丝毫内力，因此登这十六峰足足用去了月余的时间。虽然十分吃力，但是每到一处峰顶也让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欢欣雀跃，更为长白山的雄壮险峻而深深折服，无不感叹大自然造物的鬼斧神工。

此刻李剑秋演练冰峰十六式时方才明白祖师立此传统的用意，也只有亲自登上这些峰顶才会让他此刻感悟如此清晰。

在第五式施展完毕，李剑秋已无后续刀招施展之法，本当就此停住，但是他忆起当时登顶紫霞峰的情景，手中刀招居然运转不休，竟然自行施展出了第六式——紫霞峰！只是这一式最后的杀招劈出之际，却感觉手臂被人牢牢抓住，不由得猛然一惊，从无我境界中醒来，只见大长老正抓着他的手臂，一脸凝重的望向他。

原来刚刚大长老忽感李剑秋不再静立凝思，反而是开始演练刀招，也感觉有趣，便抬眼相望。一望之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少年竟然在手中无刀的情况下挥洒出五层刀势！大长老自忖就算自己也不过能发挥这路刀法的九层刀势，还需要有刀在手方可施为，这少年如何在初悟刀法之下就能发挥出五层？要知道谭雨山两度参悟，期间又有一年苦练，不过能发挥这前五式的三层刀势，饶是如此也已经是远山门众弟子中的佼佼者了。

眼见李剑秋五式施展完毕，大长老料想他必将收招，便走上前去打算查看他身体和心神状态，避免他因消耗过度而伤及自身。可不曾想李剑秋居然顺势施展出这第四层中没有刻画出的第六式！匆忙之下不得不伸手抓住他手臂以避免被他杀招伤及。

“大……大长老。”李剑秋回过神来，嗫嚅道，“弟子潜心参悟，不知道您就在身前，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无妨。”大长老又恢复了脸上的和蔼神情，道：“你是哪峰弟子？”

大长老见他能施展第六式，只道他不是那个初入武境的李剑秋。

“弟子梯云峰弟子李剑秋，见过大长老。”李剑秋道。

“哦？你就是李剑秋？”大长老狐疑道，“你是初入武境吗？”

“弟子正是初入武境，之前从未涉足过此地。”

“那你如何会施展这冰峰十六式的第六式？”大长老目光一凛，严肃道。

“弟子……弟子刚刚仿佛登临紫霞峰，手中刀招不自觉便沿着峰前景物顺势劈出……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第六式。”李剑秋见大长老神情严肃，紧张道。

“顺势劈出……顺势劈出……哈哈哈！”大长老突然笑道，“好一个顺势劈出！好一个武学奇才！好！”

李剑秋见大长老纵声长笑，知道他已经不怪自己冒犯之罪，心下不由一松。他在参悟这冰峰十六式时已经耗尽心神，刚刚由于紧张还不自觉，这时精神一放松下来，立时便感觉头脑一阵眩晕，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

大长老见状忙拉住李剑秋手臂一扶，李剑秋这才勉强站稳。

“你刚刚的参悟已经将心神消耗一空，我这便送你出武境去吧。”大长老道。

“是……多谢大长老。”李剑秋勉强打起精神，虚弱道。

大长老随即扶着李剑秋出了武境，执法弟子再次蒙起李剑秋的眼睛，将其扶上马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