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去想缺少什么的时候,该想一想凭现有的东西你能做什么。
人不抱希望是很傻的。
不过话得说回来,没有一桩事是容易的。
不过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他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
绝望是一种罪过。他想,可是我一定要想,因为我剩下的只有想想。
运气这样东西,来起来的时候有许多不同的方式,谁能够认得出它呢?
“不坏,”他说,“痛苦对一个男子汉不算一回事,
“跟它们斗,”他说,“我要跟它们斗到死,
一个人不是生来就要被打败的,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这种鱼比金枪鱼要难吃,可是话得说回来,干什么都不容易。
他确信,只要他很想击败谁,就能击败谁。
老人又一次梦见了狮子。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有好运比什么都强。
借钱是乞讨的开始。
一个人能够作出多大努力,能够坚持到什么程度。
每当他单身一个人,就不免自言自语。
人生来是不应该被打垮的,一个人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垮。
年岁是我的闹钟。
搏斗,直到战死。
我讨厌抽筋,这是身体对自身的背叛。
你都累到骨头里去了。
每样东西都会杀死别的东西,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他明白没有人在海上是 完全孤独的。
他做出的选择是留在黑暗的深海,远远地逃离一切罗网、陷阱和诡计。
没有失败,只有战死。
我只希望能得到希望。
闹铃却是我的年龄。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没把握而离开我的。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日子,走运当然是好的,不过我情愿做到分毫不差,这样,运气来的时候,你就有所准备了。
陆地上空的云块这时候像山冈般耸立着,海岸只剩下一长条绿色的线,背后是些灰青色的小山.海水此刻呈现蓝色,深的简直发紫了。
这两个肩膀挺怪,人非常老迈了,肩膀却依然很强健,脖子也依然很壮实,而且当老人睡着了,脑袋向前耷拉着的时候,皱纹也不大明显了。
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象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但到后来,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
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像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像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等待也是种信念,海的爱太深,时间太浅,秋天的夜凋零在漫天落叶里面,泛黄世界一点一点随风而渐远。
在某种意义上,所有事物都在互相残杀,捕鱼就是要了我的老命,可是它同时也养活我。
你杀死它是为了自尊心,因为你是个渔夫,它活着的时候你爱它,它死了你还是爱它,如果你爱它,杀死它就不是罪过,也许是更大的罪过吧?
他的衬衫上不知打了多少次补丁,弄得像他那张帆一样,这些补丁被阳光晒得褪成了许多深浅不同的颜色。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
他不再梦见风暴,不再梦见妇女们,不再梦见伟大的事件,不再梦见大鱼,不再梦见打架,不再梦见角力,不再梦见他的妻子。
好久以来,吃饭使他感到厌烦,因此从来不带午饭,他在小船上的船头上放着一瓶水,一整天只需要这个就够了。
他朝海那边望去,这才发现他现在有多孤独,但他能看见深蓝色的海水中有几道光柱,钓索在前方伸延而去,平静的海面上波澜微微起伏,这时天上的云朵被信风吹得堆积起来,他朝前方望去,看见有群野鸭在水上四散飞着,忽而聚在一起,忽而又散开,他知道在海上人并不孤单。
他想,这一回它们可把我打败了,我已经上了年纪,不能拿棍子把鲨鱼给打死,但是,只要我有桨,有舵把,我一定要想办法去揍死他们。
和太强的人在一起,我会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和太弱的人在一起,我会只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只有和强弱相当的在一起,我才同时感觉到两个人的存在,在两点之间展开了无限的可能性。
每一次都是新的开始,每一次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决不会去思考过去的丰功伟绩。
“我告诉过那孩子,我是一个古怪的老头儿,”他说,“现在我一定要证明这句话。
他想,我从来不知道竟就这样舒服,可是,是什么把你打败的呢?他又想,“什么也不是,”他提高嗓子说,“是我走的太远啦,现在不是想你什么东西没带来的时候,想一想用你现有的东西可以做的事儿吧。
他觉得他也许已经死了,他把两只手并拢,摸摸手掌心,它们是不死的,他只要把手张开合拢,就可以感受到生命的痛楚,他把背脊靠在船尾,他知道自己没有死,他的肩膀告诉了他。
老人消瘦而憔悴,脖颈上有些很深的皱纹,腮帮上有些褐斑,那是太阳在热带海面上反射的光线所引起的良性皮肤癌变,褐斑从他脸的两侧一直蔓延下去,他的双手常用绳索拉大鱼,留下了刻得很深的伤疤,但是这些伤疤中没有一块是新的,它们象无鱼可打的沙漠中被侵蚀的地方一般古老,他身上的一切都显得古老,除了那双眼睛,它们像海水一般蓝,是愉快而不肯认输的。
运气这样东西,来起来的时候有许多不同的方式,谁能够认得出它呢?但是无论是什么方式,我也愿意买一点,而且绝不还价。
这条鱼还是很有本事,我看到鱼钩钩住了嘴角,而它却紧闭嘴巴,鱼钩的伤害算不得什么,饥饿的煎熬以及跟一个它一无所知的对象较量才是根本问题。
他目光横扫海面,明白此刻自己是多么孤独,可是,他已能看到黑色深海里的折光了,看到钓线往前伸展,看见平静的海面上波涛奇怪地起伏,此刻,貌似风刮得乌云集结了起来,他往前看去,只见一群野鸭越过水面,在天空的映衬下露出清晰的身影,然后模糊了,然后又清晰起来,他明白,在海上谁都不会感到孤单。
太阳落山我不怕,直对着看也不觉眼前发黑,其实夕阳同样强烈,只是早上的光太刺眼。
人并不比飞禽走兽高明多少,我可是宁愿化身为藏在海底的那众生。
我不懂,也不相信真有什么罪过,或许杀鱼是罪过,我想是的,即使我杀鱼是为了糊口,为了供应别人品尝海味,那么,什么事都可以算是罪过了,说到底,天生万物都在互相残杀,方式各不尽相同吧。
他身上一切都老了,只有一双眼睛还像海水一般碧蓝,总那么愉快,从不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