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去北京到底是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几个孩子,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更不敢想她的丈夫对她好不好,子女是否孝顺,或者她曾受过多少的冷眼,将来又会如何,,,,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她,快五十了,嘴有点歪,口有点斜,下嘴唇的中间偏右些有道裂缝,胖的也有些不均匀,右侧腰上的圈明显大过左边。有点蜡黄的肤色有点像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纯朴农民。
最初看到她的时候,她从车厢的各个小桌台上收拾瓶子,吃过的泡面,还有铁盘子盛着的各种垃圾,笑吟吟的问,这个不要了吧,可以扔掉了吧,来来回回很多圈,我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收着车子上面的空瓶子卖的(毕竟这种事也是常有)可是看她身上也没有那种可以装很多瓶子的大袋子,就发现她真是纯粹的好心帮收拾垃圾,我对面的哥们还笑称她是编外人员。
几个来回后,她在我们边上拿着我的小板凳坐了下来,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这话,像在特意和我们谁说,又像是自说自话,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口齿不清,只能基本的说清几句话,而且十分含糊剩下的都得靠猜,她说自己去北京,但并没说是去工作还是探亲又或者是其他目的
刚开始大家有一嘴没一嘴的扯着她一会说我对面的哥们像个美国人,一会又说我长得丑,完了又说那个美国人是个厨子,炒菜不好吃。但是要把他叫到她在北京西站旁边开的餐馆里面做大厨,说到我的时候就各种职业上身警察、医生、律师,后来还一本正经的和从郑州上车的一个姑娘说 我在北京见过你,你和你老公一起走,穿这个蓝色的衣服,背了个很漂亮的包包,说的好像真的见过一样,我笑着问那个姑娘,你还没有男朋友吧,她嗯了句。因为都知道她神志不太清楚,也算有份好心,就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一段时间内都是她各种说着,再往后些就落我身上,说我长的帅,还说什么喜欢我的胡话,为了保持自己的涵养,我还不失礼貌的尴尬笑着,可心里其实是崩溃的。
五点多的时候我打算去补个卧铺票,,顺带把我没取票的事办了,因为在餐车办的手续,完事后我吃了饭再过来的,这次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邻座的几位都略有点不太耐烦她的絮絮叨叨,尽可能的眼神躲闪,甚至刻意不回答她的一些问题,可她还是自顾的一边说着一边拿着自己的一些土货出来分享,不要不成,她强塞到你手上,多少让人有些难为情了。天越来越晚了,她喉咙应该是顽疾,看得出来很不舒服,连气都有点喘不过来,像是有东西卡着,时不时的为了吐异物而清嗓子发出些恶心的干呕声,嘴巴也开始留起口水,找不到纸巾,她甚至捡起地上用过的纸巾来擦,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有一些避而远之的意思,有主动离开位置走动走动的,有假意上个厕所的,当再回到这个区域都不敢靠她太近,可是她又过来拉你说,来来来,你坐这里,你坐那里,生怕这些人累着了,越到晚上,大家的精神头都不是特别好了,也开始眯着打盹了,就她还逗着斜对边的孩子。
在邯郸来了一批学生党,嘻嘻哈哈的打闹着,我们这些没座位的人都得起身让出座位来,我也只能站出来,在过道中间,那些学生挺好心,留了个座位给她,她还是乐此不疲的拉着我说,你来我这里坐吧,我说不用,她还在拉我衣服,这时真的有点不耐烦说了句,不用,你自己坐!说完才发觉提高了两个声线。
因为后来都没有人搭理,后面消停了好一阵。十二点左右有个小姑娘想要拿行李架上的箱子,却又搬不动,我迷糊中有搭把手的想法,但又碍于前天晚上运动过量把手扭了,不方便用力,就没帮上忙,可她不一样,立忙站在自己的座位上帮取那个大行李箱。但是迷糊中看到她胡乱一抓,我就惊醒了,因为她根本就没抓住提手就强行拖了下来,而她的对坐一个妈妈抱着四五岁的孩子在睡觉,peng的砸在地上,她慌忙惊愕,怔呆呆的看着,而那个小姑娘也大惊失色,也许是她自己知道箱子有多重的缘故,赶紧上前问询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砸到人,万幸的是没人受伤,也没有人被蹭到,这时她对面的那个抱孩子的妈妈就厉声指责:你注意些呢,我这抱着孩子,你要是砸到我孩子怎么办,边上的人也都发出了责难的声音“你若提不动,就不要去拿嘛,砸到人了怎么办了,这东西又重又大”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就委屈的结结巴巴道:这不是见人小姑娘拿不动,又没有人帮忙,你看我自己手指也都戳伤了,说着伸出自己刮红的手指,大家还是责备的眼神,指责着她的不是,而她也是都听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渐渐的声音少了些,可能那位抱孩子的妈妈想起刚刚惊魂一幕心有余悸又来指责她刚刚的危险举动,边上的另外一位带孩子的奶奶也跟着附和,这时她生气了,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还来说我,人又没事,你说说,说什么嘛,真的砸死了,我赔你,多少钱我赔你就是,要死我也赔你,急得她嘴唇都在发抖,手开始乱指乱划,这样两位才讪讪的把头扭开,不再作声。
我不知道她去北京到底是做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有几个孩子,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更不敢想她的丈夫对她好不好,子女是否孝顺,或她曾受过多少的冷眼,将来又会如何,,,只希望她的热心不被误解,不再好心做错事,不再,,,,
原稿时间:7.10 12:26
修正时间:7.13 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