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别人定义的人生——读《月亮与六便士》

要坚强,够坚持,才能承担孤独,才能特立独行。——高更

像《月亮与六便士》这样的经典文学我看得很少,读的最多的小说是悬疑、推理的小说,比如东野圭吾、宫部美雪等。所以看的时候也不是很适应,前半部分看的时候还有点昏昏欲睡,感觉不来点刺激我好奇心的情节,我就要放弃了。还好,一方面因为“输出倒逼输入”,因为有交流心得体会的任务,必须硬着头皮把书看完,另一方面,毕竟是大师,毕竟是“全世界最会讲故事的人”写的书,看着看着还是继续看了下去,并深深折服于作者的思想深度。

要谈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取材文艺界是很好的选择。在我们固有的认知当中,从事文学、艺术方面的工作往往和脱离现实、不切实际会画上等号。就像我很喜欢的李欣频,她就说过,她从小喜欢画画、喜欢写作,在画画、写作时会非常投入忘我。她小时候想当作家,但父亲是不同意的。因为在她父亲的概念里,作家=三毛。父母会认为当老师、去一个正经公司好好上班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正道。

“做这个干什么?能当饭吃吗?”这样的台词,在我们的生活里也是常常听到的。在选择职业的时候,家长们最希望的就是孩子能拿铁饭碗,能收入好、福利好且稳定的工作。过去现在都是如此。

即使是在西方社会, 《月亮与六便士》里的主人公斯特里克兰这样放弃好好的银行业不干,辞职跑去画画,还抛弃妻子,简直就是疯了。而且,大家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能成名成家的画家该有的样子,画出来的东西也理解无能,简直疯得不能再疯了。

所以,除非是一个人在幼年时早早显露出了在某些方面超凡脱俗、被大家公认的才华,并且可以从中得到看得到的名利,否则没有几个父母是会支持孩子走上文艺的职业道路的。

人是矛盾又自私的。我们阻止自己的孩子从事艺术道路,但我们的生活又离不开艺术。我们为了生计埋头苦干,很多时候甚至不得不做着自己不那么喜欢或者完全不喜欢的工作。然后再,在工作之余,我们会通过看文学作品、看电视电影、听音乐打游戏让自己可以有逃离一会儿的机会。所以才会有,“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呼声,所以才有“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诗句。

《月亮与六便士》以印象派大师高更的经历为蓝本,塑造了一位与世俗格格不入、在塔希提的找到自己全部生命意义和创作热情的天才画家斯特里克兰。在世时,生活和作品都得不到世人的理解和肯定,去世后作品却得到热捧。

对于我们来说这样的生命并不是我们所追求的。没能在生前成名成家,没有因才华带来对等的功名利禄并不符合我们对成功的定义。

因为我们大部分人都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都在与别人的比较中定义着自己的好与坏。没有别人的鼓励与支持,我们似乎很难坚定地前进;没有别人及时正面的反馈,我们会怀疑自己;不知道或者不去寻找自己的天赋热情,而在与世俗标准的对照中权衡一件事做与不做。

在这一点上,斯特里克兰,这个大概是我看过的故事里最没有主角光环、最让人讨厌的主人公,却对自己的热爱有着超强的笃定,完全无视他人的目光和世俗的评价,他有极厚的脸皮和极强大的内心来支撑着他去做他热爱的事情。

他不为别人是否喜欢而创作,不为金钱创作,他只为他自己的热爱。即使病入膏肓还坚持创作,并创作了一副惊世骇俗的巨作,比作品更惊世骇俗的是他要求土著妻子阿塔在自己死后烧掉房子、烧掉这幅杰作。

这让我想起蔡康永的书里写过的一段话,“人会想要被别人知道,应该是因为想要确定自己存在过吧。 ……深山里有一只鸟,唱了有史以来小鸟能够唱出的、最好听的一段歌。唱完以后,小鸟就飞走了。 没有任何人听到这段歌声。 这段歌声,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吗? 如果从来没有人听过我,那我曾经存在过吗? ”

基本上,我们都要靠别人来证明我们曾经活过、存在过,但斯特里克兰不用,他不需要别人来给他证明,他来过、他画过,他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拼过,对他来说这就够了。这样的觉悟是没有几个人能有的。

李欣频在她的2017年的创意课上问学员们,在大自然中的一朵花,会因为没人看她,她就不开了吗?

我们都知道,当然不会。

在我们苦苦寻找存在感时,我们都在向外索取,依照别人希望的样子生长,越活越没有自己,无论有没有存在感都会焦虑。因为我们做的不是我们喜欢的,是我们认为别人会认可的。就像作者在书中写道的:在我们的潜意识中,我们很看重自己对别人的影响,别人是否重视我们对他的看法很重要,如果我们对他的看法没有影响到他,我们就很讨厌他。我想,这正是人性虚荣最痛的创伤。

所以,当我们想做自己时,会有很多人抱着各种名义来指手画脚试图阻止我们,这其中包括我们最亲的家人。我们无法无视他人的评价,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之外。我们对于成功的定义都来自外界。自己也并没有拿出全部的热情来做自己喜欢的事,被别人说两句就会动摇,被外界的各种成功范例影响一下就会转移目标。

然后,日子就在改变与不改变之间拉扯,我们就在理想与现实之间纠结。

这部小说的意义大概就在,通过一个天才画家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一生,提醒我们在看着捡着满地的六便士的时候,别忘了抬头看一看月亮。

我们当然不用像斯特里克兰这样抛家舍业,但确实需要在为生活奔波的时候,停下来找找自己的天赋和热情,不计较得失地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做一些能让自己进入心流状态的事,让自己更加幸福和丰盛,也许人生新的方向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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