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跟朋友约了去爬雾龙山。
七月,城市里已是炎热难忍。可雾龙山依然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一年四季不曾改变过。
我和朋友打打闹闹,朝着山顶而去。上山的路,并不太好走,曲折崎岖,坑坑洼洼,泥石混杂。
雾龙山与别处不同,山上并没有茂密的树林。随处可见的却是大小不一的石头,高高低低,奇形怪状,隐匿在迷雾之中。
“你来啊!你过来啊!”朋友说着朝山上跑去,没多远,就消失在浓雾里。
眼前的雾像是一条条丝带在空中飞舞着,翻滚着。远处的石头,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像是守山的卫士,静默着,沉寂了千年。
朋友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地听不见了。
此时,四周寂静无声,我不由打了个冷颤,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一走进迷雾里,就看到一个人影蹲在不远处的石头前。朋友平时也爱闹腾,想吓我也不知道躲在石头后面。我顿生一计,想吓吓他。我悄无声息地抄到他的后面。可近了,才发现,竟然不是朋友。
朋友今天穿的是一件灰色的短袖T桖。眼前的人却是一身白色的长袍。我正寻思着,该如何办时,眼前的人站了起来,转过来看着我。
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五官端正,眉宇间透着少年该有的英气。清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这迷雾,看尽这山里所有的秘密。
“能带我去找我妈妈吗?”少年的声音干净,清朗。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他开心地笑了,可我却很难过。为什么要答应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请求,我上哪去给他找妈妈。
“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爸爸从来不告诉我妈妈去了哪里,我知道她就在这里,可我却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上山的路上,少年说道。
无尽的迷雾,在我们四周弥漫开来,路上看不到其他的人。
“你家住在哪?”我回头问他。
“我家就在那边的峡谷里,离这里不远!”少年朝迷雾里指去。
我根本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个方向,在迷雾里已经没有了东南西北。不过,我还是有些惊讶,这年代还有住在峡谷里的。
我仔细打量着他。他一身纯白的长袍,长裤,说不上是什么材质的,可是却宽大得很,迷雾尽往里钻。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
这个打扮说不出来的怪异,像是一个退休老人打太极的着装。“妈妈去世了,族里的人就把她送到山上来了。”少年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再次被震惊了,这雾龙山是自然保护区,是风景名胜区,哪里还允许私人墓葬。难道他们是居住在山里的少数民族,有这个特权?
“那我上哪去给你找妈妈?”我有些气愤,都去世了还要我帮忙去找。
“我找过很多次了,就是找不到,族里的人说只要找到永生之花,就可以找到妈妈。”少年有些失望。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雾龙山漫山遍野的都是石头,哪里会有什么花。还永生之花,这个神秘的族群会把什么花叫做永生之花呢?
“我知道,你可以帮我找到永生之花!”少年坚定地说道。他看着我一脸的信任,我都不敢直视他那充满希望和期待的目光。
我们一路前行,没多久就到了山顶。山顶上的人很多。有个小旅游团体的导游在山门前介绍。山门是一道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砖瓦飞檐,据说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
山门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广场下去十几阶台阶就是整个山顶的建筑主体了,朱红色的墙,金色的屋顶。
建筑呈凹字形排列,台阶正对着凹进去的口子。三面建筑的中央摆着两个大香炉,烟雾缭绕。
香炉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石台,刻满了各种图案。石台上面摆着一口红色的棺椁,耀眼夺目。上面都是鱼鸟花纹,极尽奢华。
我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导游带着她的游客下去了。
“这是一百多年前,最后一位族长夫人的墓葬之地。虽然是露天的,但是经历风雨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永生之花!”少年的惊呼声让我回过头。他眼睛死死盯着地方,原本是光秃秃的,却长出了一排低矮的植物。一朵朵红色的花在风中摇曳。
我摘下一朵,放在手里仔细观察。只见手里的大红花是由许多小红花组成的。中间的小红花围成一簇,又从中间散发出三个枝丫,每个枝丫末端都有许多小红花。说不出的怪异,像是某种图腾。
我急忙跑下台阶,去问导游这是什么花。导游一脸懵地看着我说,哪有什么花?
我再细看,手里什么都没有,回头朝上面望去,哪有什么植物。少年一脸微笑着望着我,一如雨后阳光般温软和煦。他就那般站在那,渐渐模糊,消失不见了。
山顶的风很大,雾也浓,绝对说不上炎热,可是此刻我额头冷汗直流。他究竟是谁?
一个冷颤,我睁开眼,天亮了。可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我怅然若失,像是遗失了某种重要的东西。
张开手掌,仿佛还能看到那朵鲜艳的永生之花,听到一阵阵低沉的吟唱。
少年啊!
游荡在山间
困在那迷雾之中
何处是来处
何处是归去
执念不断
孤寂清冷
永恒之花
雾里之花
我想他应该是找到他的妈妈了吧。我坐在桌前把梦中与少年的故事记下来,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