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去做那无聊的工作还有三天的时间,我对家人谎称明天就要开始上班了,并没有和别人有约,又或是想自己待几天,只是单纯的想早点离开家。窗外光秃秃树枝小心的捧着皑皑白雪,生怕一阵风把它们刮下来;屋顶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白棉衣;路面上已经有车辆走过,楞次分明的车轮印反射着初露的阳光,闪闪发光。
父母口中我是个不孝子,原因就是快30岁了,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来不及道别,我一只脚已经踏在屋外。
镇上的人不是很多,正好赶上一辆公交车。我刚坐在位置上,插上耳机,就收到母亲的一条语音——臭小子,我给你拿的那几件毛衣、外套,你都拿出来了。出去冷的时候,你可别怨我!我回过消息之后,就闭上了眼,享受着在旅途中听喜欢的歌曲的惬意。
一到县城车站,车辆还没停稳,透过车窗,我已经看到要去西安的人已经排了两行。同车的人有几个人已经焦躁不安,他们也是要去西安。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打电话,诉说着自己可能会晚点到达,需要对方等待一会。俏皮的话语表示着电话另一端是她的男友,接着挂掉电话,脸上略显不满,肯定是对方不耐烦了。车门口站着的一对夫妻正在为是谁浪费时间导致现在需要排队而争吵,最后女方气冲冲的下车,男方紧跟着追了出去。而我却是一点也不着急,我并没有约定还有着大把的时间。
即使现在买票排队最起码也得5辆车,3个多小时以后了。我掏出烟盒打开只有两根了,完全支撑不住这漫长的等待。我索性走出车站,寻找商店补充我的“粮库”。没想到经常买烟的店门紧闭,一张白色的指示牌挂在把手上——迎新年,初八营业!我不得不穿过十字路口去到另一家。我虽然不着急,可是90秒的红灯依旧叫我难以忍受。这该死的运气!
“阿伟!”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并且说出了我的名字。
我转过头来,眼前是我高中时期的同桌。“红脸!哈哈,好久不见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我喜不自胜,这红灯还算不错。比起上次见面,更加粗壮,肚子更圆,让他显得更矮了。面貌倒是没变,戴着眼镜,算不上长的头发不加修饰,任凭它自由生长。你绝对看不出来他是个28岁的小伙子,活生生是一个步入青年的研究人员。最具特点的还是他红扑扑的脸庞,从我认识他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天生如此。
寒暄几句之后,他告诉我他订婚了,邀请我去他的房子做客,吃顿便饭,并且他的未婚妻也在。我没有拒绝,一路上,听着讲述未婚妻是多么的漂亮,善解人意。替他感到幸福的同时我也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拿下了他!
高中时期,被老师同学误会从不反驳,成绩很不理想也不气馁,他总是一笑而过,能跟任何他想相处的人做朋友。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女朋友,据说是从初中就在一起了,直到高三分开,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拉拉手,当时还成为我们的调侃的主要对象。我高中没读完就离开了学校,而他去了外地读大学,之间断断续续的打过几次电话。直到他大学毕业,回到家乡,我才知道他家境殷实。毕业后父母直接联系好了工作,一年后工作稳定,家里给买了房子,之前去过几次,交谈中知道打算结婚后在买车。
按响门铃,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是谁?”
“是我,我没带钥匙,开下门。”红脸回答到。
她开门后看到是两个人,露出惊讶的神情。“有客人你也不提前跟我说,好歹让我收一下啊!”对着红脸撒娇到。
接着转头对我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客人,请进!”
不可否认,她是个美人!高挑的身材,白净的皮肤。一头浓密棕色的秀发披在肩上,发梢带点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又大又黑,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具有感染力的微笑,会让你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白体恤配牛仔裤,看起来青春有活力。
进屋后她就说要收拾一下,进房间去了。我们俩坐在沙发上,吹着空调,喝着茶,聊着共同的老师,同学,以及曾经的趣事。即使我们已经聊过很多次了,再次提起依旧兴奋难当。等她再次出来,把头发盘了起来,妆有点浓,但是又不令人反感,反而将自己精致的脸庞几乎完美的呈现了出来。她走过来坐在红脸身旁,挽着那粗壮的胳膊。
“倒是你,大家都陆续结婚了,你怎么一点响动都没有。”红脸调侃到。
“我不着急,没遇到合适的。”我点燃了香烟,递了一根给他。
“人家是眼光高,看不上平常的胭脂俗粉,你懂什么!”莹莹对红脸使了个白眼。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没遇到合适的,别聊我了。倒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不比讨论我有意思多了。”我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能让我们三个人一起交谈。
“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莹莹是外地的,但是我们是在西安认识的,说起来你可能都不相信,一切都是缘分啊,命运作怪,我俩的恋情来自一条项链!”红脸说着叫莹莹回房间拿出来。
她将项链捧在手里,然后摊在茶几上。这是一条金项链,吊坠是一个小裙子,裙摆有一圈圆形的透明宝石。
“很漂亮!可是究竟是什么缘分呢?快说说!”我确实喜欢听别人的故事。
红脸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茶,并表示我们都不要插嘴,让他一次性讲完他的故事。我笑着点头示意,看向莹莹的时候,正含情脉脉的看着红脸,白净的脸颊泛出一点红晕,满脸笑意。看得出来,她此刻很幸福。
“前年三月份,我去西安参加大学同学的婚礼,当时来了不少同学,都是互相认识,但是关系好的都只有其中的两三个而已。我们当时在同一张桌子上,当时我就注意到了她,一身白裙子,戴着一条项链,很漂亮。但是并没有机会交谈。就要散场的时候一个人提出要不要去再喝一场,大家也都在兴头上,应声同意!结果就去了Ktv,我五音不全我压根不敢碰话筒。但是坐在那里不唱歌,也不怎么喝酒,肯定会有人认为是不是大家冷落到了你。我不得不唱一首自认为最拿手的,结果第一句就出了丑。可能是喝了点酒的原因,她笑的合不拢嘴。我索性豁出去了,我大声唱完一整首,我的脸烧的慌。我鬼使神差的坐到了她身旁,她没有躲避。但我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我也不知道喝了有多少。”
“等我睁开眼,我已经躺在宾馆的床上了脑袋晕晕乎乎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了。我冲了个澡,洗漱了一番,到前台询问才知道。凌晨我们几个人醉醺醺的来到这里,开了房间后就没再下来。我询问他们的房号以后,去敲门。可都在睡觉,压根没人开门。我也就不打算再管他们了,我回到房间,穿好衣服,准备下楼吃个饭,然后回家。我在各个兜里找打火机,都没找到。手摸过胸口时感觉什么东西垫了我一下,这肯定就是了!结果,我拿出来的是项链!我本来不打算回忆昨夜的买醉,但是它又令我不得不开始回忆,但是我的记忆停留在了我一杯一杯的喝酒。至于项链为什么出现在我的口袋,我不得而知。我的脑子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她这会是否在焦躁的寻找着这条项链?是否在对丢失了项链而感到懊恼?我得给她送回去,我这样想着。可是我并不知道该怎样找到她。我很想问问其他人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但是他们一定会阴阳怪气我,我不喜欢这种感受。有点饿了,我把项链小心翼翼的放回口袋,下楼准备找点吃的,打算等会再说。”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那表情就好像在说,男人就该有个大肚子一样。
“我猜你们相遇了!”
“是的,但是对我来说,我们的相遇妙不可言。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即使是午饭,我也不喜欢去餐馆里面吃。我更偏向于买点包子,煎饼什么的,等晚上回家在好好吃一顿。我打开地图,朝着最近包子铺的方向走去,到了门口才看到已经关门了。情理之中,毕竟现在已经快4点了,我觉得在找下去也是一样的结果。于是我站在路边环顾周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抽了两根烟,也没有发现感兴趣的食物,于是我打算回到宾馆,在周围随便吃点什么算了。我转过头去,就看到了她,虽然和昨晚的衣服,妆容都不一样,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我过去打招呼,她也认出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急匆匆的,没聊几句就要道别了。我只能询问“你的胸针呢?”她惊讶的看着我,满脸的疑问,特别可爱。我的问题带着答案。我刚把胸针递给她,肚子就不争气的叫着,我尴尬的笑了笑,她表示要请我吃顿大餐作为回报。”
“我们一同朝着她口中的“大餐”走去,就是一个小区门口的米线店,店铺不大,从装修可以看出来有些年头了,味道倒是一绝!我知道了她在这个小区和朋友合租,她帮我回忆了昨晚喝醉的情况。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着食物,我萌发了一个念头,我想要照顾她。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两个月后,我把她接回了家,就这样。”说完他将莹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双手紧紧的捂着。
“就这样?”我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都没有什么互相刻骨铭心的经历吗?你们都没有做什么感动对方的事情?”
“很可惜,没有。但是有一件事骗了我两年,是最近才跟我讲的。还是你跟阿伟说吧!”他假装无奈的摆摆手。
“嘿嘿嘿,其实,那条项链是我偷偷放进他的衣兜的。”莹莹露出洁白的牙齿,得意的说到。
一同吃过晚饭后,他们送我下楼。我想到要是红脸把项链拿去卖了会怎么样?我失了笑。靠着人行道外侧往前走着,地上树影摇曳,月光很亮,你可以借着它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