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惊惶

孩童不会说谎,我也不会,在很久之后在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四十岁的某一个夏季。午后阳光里,静冉在阳台的榻榻米上沉睡。在被彼此折磨的梦魇里,我们守护着共同的秘密走了十年,或许还会一直走下去,或许也就只到这里了。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呢。开始讨厌女装的十岁,还是觉得男孩子的触碰恶心的十四岁,又或者说是,学姐说喜欢自己的十七岁。在自我否定里挣扎前行,也在交女朋友和男朋友,但还是讨厌,不是吗。觉得他们恶心的让人想吐,被父母强制的送进了所谓的矫正中心的二十岁,宋宜简已经开始学着在那个恐怖窒息的地方学着迎合别人行为和话语,在离开那里之后的三年里,无数次的梦见那些恐怖狰狞的面孔。

妈妈,离家之后的第一顿饭不停的说,真好,宜简你的病好了。是啊,我的病好,我喜欢女生的病好了。

开始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也成为了普通人的女朋友。这也许就是一辈子了吧,在婚礼的那个三十岁的生日里,如果没有遇见静冉的话。她是男方家那边的亲戚,是很沉静的样子,和做律师的丈夫有着两个可爱的孩子,一家幸福而美好,公婆慈孝,孩子乖巧可爱。可是,却很不对劲,一切都很不对劲。

婚后的生活,过的平静而且恶俗,他不知道我的过去,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他的。彼此的冷静期过后,暴风雨好像就要开始了。和静冉不咸不淡的相处里,她的大女儿佳安却很讨厌自己,二女儿之以却很平静也不热络。直到之糖的出生,她像个天使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洗却了婚姻生活里各种拳打脚踢和谩骂。无法在维持的婚姻,终于在第三者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定下了结局。那一刻,宋宜简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终于可以结束了的心里。正式结束了婚姻生活的那天,两岁的之糖在宋宜简的耳边说,阿姨,不用担心,我以后会养你的。

幼童的话语可以治愈心灵所有的伤痛,静冉却很沉默也很不安。她无法述说她的苦闷和无助,可是宋宜简却都知道,总是能收到的手机照片和差点寄给了佳安的第三者的照片。现实不会说谎,苏江荣在范错,用他们的话来说,他只是范了全世界男人都会范的错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江荣,知道,他自己不会离婚。静冉也不会,因为在疲惫的生活里,孩子才是最终的终结者,他们和自己不同,这就是区别。

孩子会掩盖很多东西,可是频繁的争吵还是会让人身心俱疲。静冉一直在说着,我很快就会结束的,她嘀咕着不停的告诉自己。在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刀痕时,宋宜简就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在自残都无法满足自己的心里后,解决掉一切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只是,没有想到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那个午夜里,前一秒都在和孩子说着晚安,安慰着说明天一定会带着生病的女儿去玩的父母。在出了女儿房间后各自分道扬镳。静冉带着非要看首映的小女儿之糖去了电影院,却在结束时看到了推脱说公司有事却在电影院陪着小三看电影的丈夫。之糖伏在静冉的肩膀上昏昏欲睡,那天的静冉很平静的,平静的就像那个男人不是自己丈夫,也不是自己孩子的爸爸一样。在熄火的瞬间里,静冉很平静的说,能等我下吗。我去收拾下行李,我待会会把孩子们一起带走。

灯火光亮的室内,从这里能看到之以和佳安的房间,漆黑一片,后车座上,之糖在熟睡。细碎的声音里,不远处的隔壁也被吵的开了灯,声音很快消失不见,急促的身影倒下的视线里,看到了苏江荣和苏家爷爷倒在了血泊中,静冉手上拿着破碎的花瓶,脸上是一片红。我已经控制不了,我自己在做什么了,在关上大门的瞬间点燃了各处的窗帘,那个被吓的跪在地上的苏家奶奶已经无法在起身,推了她一把后拉着静冉逃离的哪座即将成为废墟的房子,还有里面的人。

深夜里,隔壁的邻居很快发现了火情,在到达房子之前看到了呼啸而过的消防车。在黎明的雨夜里,显的格外落寞。宋宜简去了打了电话,去见了很重要的人之后,在医院见到了被躺在了医院病房里的之以和佳安。她们很幸运的还活着,一切都很好。

历经惨痛之后,失而复得的静冉,哭的不能自己。那是她的骨血,曾经也是她的生命。只是,在那一个瞬间,她抛弃了她们。

后来的十年里,连香烟的烟火都会勾起那个雨夜的大火记忆。宋宜简自认为,她已经做了在事情发生后,她所能为孩子们或者说是静冉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比起静冉承认一切,孩子们孤苦无依的分离,不管如何,静冉在他们身边才会是最好的安排,即使那是她们的,,,,,。

命运的分离没有终点,只有起点。佳安的眼神在醒来之后,变得空洞无常。之以开始沉默、敏感多疑,只有之糖一如既往,只是偶尔也会问,爸爸、爷爷奶奶去了那里。变故会改变很多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情。在无数的需要酒精麻痹睡眠的黑夜里,大火都只会是梦魇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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