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小冰
麦子熟了吗?我俯身摘下一株麦穗,低声地在问。青涩的麦穗上许许多多的并不饱满的麦粒,告诉我此时不是麦子成熟的季节。我是一个从农村长大走出来的青年,对庄稼、田野有着说不清的感情。父亲是一位地道地道的农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默默地耕种了一辈子。如今我长大了,成为了一名建筑工程师,同样在我们所热爱的土地上,以另外一种方式默默地继续耕耘着。
下班后,已经是傍晚,天空飘着晚霞。我喜欢在田埂上走走,平静下忙碌了一天的心。我的建筑工地在安徽淮北市的郊外,工地是开垦农田建起来的。它的周围除了几个在建的工地外,其它的都是绿意浓浓的麦田。在江南长大的我,从没有见过麦苗,起初对它们没有过多的在意。北方的春天,来得比南方要晚些,随着夏天一天天的逼进,雨水也多了起来。隔上几天它们便长得葱葱郁郁了,直到有一天麦苗长出了长长的麦穗,我才知道那是麦子。
五月,麦子长出了麦穗,而远在江南的稻子呢?往年,“五一”过后,村民都开始忙碌着插秧了。前两天打电话给父亲,他说和母亲正在插秧,伯父也过来帮忙。数数自从离开家乡上大学后,直到参加工作到现在,都没有和他们一块插过秧了。“五一”本来打算回家去看看他们,顺便帮他们一起插秧苗。后来,因工地有事情,也就没能够回去了。记得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在大清早催起在睡梦中的我和妹妹。那时,我们都特别讨厌清晨父亲的呼唤。母亲总是责怪父亲太早让我们起床。接着又会哄我们起床,说今天给我们做我们爱吃的“鸡蛋粥。”
父亲带着我们兄妹俩来到农田,开始了一天的农活。母亲则在家里生火做饭,喂猪... ...,直到给我们送完早餐后,这才下农田。五月的清晨,农田里的水凉得有些刺骨。父亲总是第一个脱下鞋子、卷起裤筒,走下农田。我和妹妹小心冀冀地在水里冷得直叫疼。那时,我不能理解父亲的残忍,甚至有些埋怨他。等到太阳升起时,村民陆陆续续的差不多都来到了自己的农田。这个时候母亲也会来给我们送早餐。每次远远的看到母亲提着一个竹篮子,向我们走来。我和妹妹都会高兴的抢着第一个跑上田埂,吃母亲给我们做的早餐。父亲则总是等我们吃完了再吃。
已经是早上八九点了,田野上到处都是忙碌的村民。他们有说有笑的在插着秧苗,此时父亲则成了焦点。他总喜欢给大家讲一些自编的或是上辈传下来的故事,说话也十分的风趣。因此挨着我家农田的这一块区域会特别的热闹。每次我和妹妹把草当成秧苗插到农田里,或者插的株数不对了,距离远了。父亲和母亲都会耐心的告诉我们,“苗杆上长有毛的是秧,没毛的草,”“这种稻的株数多了少了,距离太密太稀了,都会收不到多少稻子的”... ...。
麦子,在晚风的吹拂下,形成一道道麦浪。涌向了天边。燕子还在低处盘旋,看着眼前这片肥沃的土地,大片的麦苗。我想要是父亲看到了会有多么的高兴。上次回家探亲是在春节。父亲告诉母亲说我什么时间到家,母亲便早早的准备了些我喜欢吃的饭菜。我发现,母亲的头发比半年前又白了许多。脸上丝丝的皱纹也显得有些憔悴。这些年来,因父亲的病,母亲忧虑得比较多。每一次见到她都感觉她衰老了许多。父亲则打起精神,装着很健朗的样子,告诉我他每天都会去爬山跑步,身体很好。从他佝偻的背影中,我感觉得到,他被岁月和病魔折磨得大不如从前了。
风轻轻的拂过我身旁,吹动了一排排的白杨树。我想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现在父母双亲健在,能为他们做点什么,是为人子女都应该去思考的问题。我现在没有为人父母,不懂得为人父母的心,更不明白他们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只知道,经常打打电话给他们报平安,发工资了寄些生活费给他们,回去了帮他们干点农活、添点衣裳... ...。父亲、母亲则总爱叮嘱我,说在外面要多注意身体,在单位要安心,要好好工作,要听领导的话。
天渐渐的变得朦胧,晚霞消失了,远处的麦浪已经模糊,几只蝙蝠在空中乱窜。我俯下身子,摘下一株麦穗,好奇的问,麦子熟了吗?在麦田的远处,我似乎又看到了,父亲佝偻的身影站在田埂上,守望着他的稻田,母亲则提着竹篮子在远处呼唤着父亲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