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马上就要过去了。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都不是什么大事。当想要总结一下这一年的经历和感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还是浮现了这个我一直在思考,一直想逃避的问题:生与死。
几年前,我曾经很执着地想找到生命的意义的答案,因为很恐惧死亡,想克服这种恐惧,所以那段时间读了很多哲学相关的书。那些伟大的思想家各有各的答案和见解,许多人的答案都有道理,当下是有一定说服力的。有的时候觉得我已经找到那个能让我自洽的答案了。但是,在某个如往常一般普通的深夜,冷不防地,那种极可怖的感觉还是会钻到我脑海里,爬到我心上开始啃噬我的灵魂。我尝试在心里抚慰自己,告诉自己那些我已经找到的答案,但是效果甚微,很多时候我不得不摸索枕边的手机,亮起屏幕,去虚拟的世界上随便逛逛,只为能把那个可怕的念头从我的思绪里消除掉。等重重的的睡意袭来,才关掉手机,再去入睡。
我知道,我还是没有找到答案。也许终其一生,我都找不到。毕竟这是一个开放命题,没有人知道标准答案,或者说没有标准答案一说。
2023年,我的工作其实没有太大变化,生活也没有太大起伏。但是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哭的次数越来越多。九月份的某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哭。有的时候是回到公寓之后哭,有的时候在工位上就哭了。我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平时那么酷的一个人,多少次在人群中忍不住流泪。辞职的念头其实一直都有,只是那年年底,我觉得我不能再拖了。不是说工作有多不好,只是我很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几个月,一年,还是更久?我自己都说不清。2024年年初在我正式提出来辞职的时候,我的领导提出了要给我放三个月长假,但我拒绝了。我不想给自己留“后路”,“后路”也是一种束缚。
当看到辞职申请被正式通过,离开的日子定下来的时候,心里是有不舍的,但我更知道自己当下需要的不在那个办公室里。辞职的第二天去做了一个小手术,休息了大半个月,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去早已想好的下一站目的地。
4月,一个人去了福州,去追蓝眼泪。到平潭岛的第一天晚上没有追到,第二天从岛的一头换到另一头,打算再追一次,追不到就算了。结果运气挺好的,追到了有的人呆一个星期都追不到的蓝眼泪。
4月底飞去了新疆,第一次跟几个朋友一起旅行。其实我越来越害怕坐飞机,害怕起飞时的离心感,害怕意外。但是我也不想一直待在原地。在新疆,看了很多“有大美而不言”的美景,走了许多存在过千年、发生过许多令我神往的故事的古镇古城。在似乎永恒存在的大山面前,无法言说的宏大、庄严直面压过来,我变得很渺小,渺小到有时候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次旅途中,我也重新认识了我的朋友。当清晰地意识到我和她的区别的时候,我是羡慕她的。但更多的是感激,感激那次旅行,让我知道其实人有另外的活法,可以更简单,更容易获得快乐的活法。
6月中旬出发云南。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些在路上的年轻人,我们有幸一起同行过一段路,一起完成了一段旅程。我还遇到了一些有趣的当地人,听他们讲他们与那片土地的故事,也跟着他们亲身体验探索那片他们所热爱的土地上发生的美好。
6月底和7月初,到了四川和重庆。第二次来川渝地区了,上次来得匆忙,这次悠闲的很。有好几天,我就在附近溜达,公园、商场、书店还有大大小小的街道。在重庆,我跟网上认识的同去音乐节的搭子一起玩了几天。她从柳州过来,年纪跟我差不多,巧的是她以前也是在武汉读的大学。她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虽然性格和兴趣爱好跟我重叠的部分不多。我跟着她尝试了一些平时一个人去旅游不会去做的事情,也是很有意思的体验。
8月开始找工作。10月就入职了。
刚辞职那会其实有想过做自由职业,也尝试过,难度不小。后来发现,我这样性格的人还是不太适合去当数字游民,至少现阶段不适合。从重庆回来之后没多久,我就出现了明显的心悸,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去年年底也有一段时间出现过,但这回的心悸要强烈得多。去社康做了各项检查,都没发现什么大问题。温柔的女医生问了许多问题后,让我放宽心,不要太焦虑。过于焦虑会引起身体不适的,包括心脏。
我以为辞职休息之后,焦虑会得以缓解。但是在旅途中,我的睡眠依然时好时坏。在旅行结束之后的7月,焦虑更是有加无减。思量再三,还是正常地去工作更适合我。不然做了数字游民之后,我可能一直不需要跟人当面打交道,或许几个月都不用见人,不用说话,迟早是会闷出病来的。
找了新工作,换了住的地方,等一切适应之后,我的焦虑症好了许多,至少睡眠质量提高了一点。
11月,机缘巧合,重新喜欢上了音乐,每天都带着耳机听歌,已经有几年没有这么频繁地听音乐了。这些年对什么都慢慢没了兴趣。当时间和其他条件充足之后,却没了激情,没了盼头。吃饭有时候都觉得无意义,不会让人产生快乐和满足感,甚至有的时候觉得麻烦。音乐不听了,网络上、街道上热热闹闹,我却觉得无趣。
重新爱上音乐之后,快乐多了起来,能量多了起来,也渐渐有了盼头。有了盼头,就有了希望。
12月的一天,突然有一个喝醉的朋友问“什么是人类”。他平时也喜欢思考这些问题。我的脑海里很快自动出现了答案:
人类是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群体,生成文明的一个组合。而人呢,跟花花草草、星辰大海一样宇宙中的原子。后来有的成了人,有的成了其他,但是到最后又都变回原子。成了人之后,慢慢地人有了思想,有了痛苦烦恼,也有了别的原子没法体会的高级的深刻的快乐和幸福,也开始问人是什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其实人和其他的一切都是组成世界的一部分。这个世界可以是这个地球,是更宏大的宇宙,是大自然,或者是一只从宇宙中伸出来的无形的手。不管是什么,这个世界的目的应该是创造美。我想,这个世界发展了这么久,原子发展出那么多形体,那么多生命,那么大的差异,是为了创造一个美丽的世界,是在摸索着怎样的组合才能生成最美的世界。所以有了大山、深海、星空,有了蝼蚁,人类和花草树木。而这些形体、形态的“生命”都是短暂的,有存在几个小时的,也有几万年的,但不是永恒。这样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姑且就当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创造美吧,我们就给ta这样的一个意义吧。
人很复杂,但是也很简单。宇宙中那么多原子,一个偶然之后,我就成了人,得以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写自己的故事,还可以追问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个真相是什么,有人生来就有非同寻常的能力,可以穷其一生来追问;有的人普通,那就过普通的一生,去维护、去看看这个世界已经有的美丽。如果有幸,或许可以在这一生看到有人把真相破解出来。如果看不到,那就写自己的真相好了。
我们人啊,容易忘了自己是原子,是风和云,山和河,小草和大树。当明白人也是原子之后,当我们常常这样提醒自己之后,我们就可以减少很多烦恼和焦虑。感恩这个偶然吧!珍惜在这个世界漫长又极其短暂的“人”生吧!
这个答案出来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以前我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答案。那么它是怎么形成的?当然不是突然蹦出来的。读过的那些书、走过的路、遇到的人对我说的话、引起灵魂共震的音乐、天山脚下的小花、山后和海上的日出和日落、偶尔轻抚我的雨滴和清风......其实答案一直在,只是我从前未亲身去寻找,没有认同那早已在那里的答案。
这是我自己找到的答案。
这是我亲自写出来的,关于生和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