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哈斯是在世的最著名、也最引人注目的建筑大师之一。很多中国人知道他,是因为他设计的位于北京东三环的CCTV大楼。这座大楼在当年引发了无数的争议,而且不仅在中国,在欧洲也是。据说当年经常有热心的北京市民打热线电话提醒,东三环有栋楼盖歪了。不过,建成之后,毫无疑问,CCTV大楼成了北京最著名的建筑之一。
库哈斯9月7号在中央美术学院的活动上,介绍了他最近一些年的思考。微信公众号“全球知识雷锋”整理和介绍了他的演讲和讨论内容。我们结合库哈斯之前的一些分享,跟你介绍下这位建筑大师近期关于建筑、城市和乡村的思考。
从六、七年前开始,库哈斯的事务所开始关注建筑遗产保护。原因是,尽管库哈斯自己就是个著名的地标制造者,但他认为建筑对形式和引人注目程度的关注有些过头了。用他的话说,“我们发现当代建筑似乎被推向了极端的形式狂欢。几乎我们参与的所有项目都要求我们创造地标。当我们开始认真进行建筑遗产保护的时候,我们可以从这种极端中解脱出来。”
同时,库哈斯和事务所的重心,也在慢慢从欧洲大本营转向东方。不过,库哈斯坚信,尽管有全球化,但“每一个文化、每一个地方的潜力和可能性都大不相同”。
这种多样性对建筑师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不能再用一种建筑或一套体系去应对不同文化,每一种建筑都是本土条件和潜力与建筑师的天赋和兴趣之间的碰撞。”
库哈斯另一个有趣的观点是,他直觉认为,“进入21世纪,不能再认为建筑师所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为人类服务,而越来越多的是关于机器和人的关系,甚至是关于机器和机器的关系。所以这是在挑战人类的地位。”
在库哈斯看来,现在正站在一个建筑历史中的关键节点,需要去反思人和建筑的关系。“我们仍然在宣扬建筑为人服务,还以为人和建筑应当亲密互动,但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事实却是,人类不再是充满善意地与物质世界亲密互动,而是严酷地监视各种机械的运行。这里面也蕴藏了发现新的建筑语言的机会。人类似乎必须适应机械,变成复杂机械的一部分,因为人类有可能制造差错,而机械本身需要完美。”
除了上面的这些思考之外,库哈斯着力最多、讨论也最多的是对于农村或者说非城市地带的关注和思考。他认为,现在城市中的很多设计,都有娱乐大众的色彩,因此,真正的机会在乡村。
库哈斯说,城市的本质已经被极大改变了,背后的推手就是市场。“市场经济在全世界成为城市发展的推动力,而不是意识形态或者政治意图。市场经济不仅改变了城市的本质,也改变了我们整个文明的本质。最重要的是,市场经济已经强加给我们所有人一种危险,不管我们意识到没有。”
这种危险是:可能性的消失,“一切皆有可能的情况,在当代城市中在变得非常罕见”。
以艺术为例,库哈斯批评说,“艺术变得像个宠物,萌化而友善。我们在其中看到了我们自己,我们也会拍无穷无尽的自拍。我们沉迷于这些吸引人的东西。” 此前那些带有冒险性和启蒙性的价值观,比如自由、平等、兄弟情谊,“完全被舒适、安全、及可持续性所替代。” 尽管这些新价值本质上不坏,但是,人在变得对这些新价值“过度迷信并失去判断力”,“当代城市成为充满萌物的地方”。
因此,库哈斯建议应该去关注农村,“特别是关注市场经济对农村的影响,去探索我们并不熟悉的环境和状态。”而且,尽管全球有超过一半以上的人口生活在城市中,但是,地球表面只有2%的面积是城市。
农村本身也在经历剧变。因为,人类的观察方式在变得越来越智能,不仅能得到一个关于地球任何角落的高清照片,还可以分析照片上的内容。“农业的本质正在被深刻颠覆,农业将变成一门信息技术。每一寸土地都可以被感知,被看见,并且被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这块地种了什么,有什么问题。”
库哈斯说,自己之所以对农村感兴趣,正是因为,“我们需要拥抱新的变化,不仅是为了新的变化,也需要参与这个变化。因为我们对舒适的迷恋,我们越来越视图避免极端情感和极端美学,这是人类的自我放逐。”
因此,“建筑师需要调整他们的注意力,以适应愈加恶劣的社会大环境 。全球变暖、物种消失、很多地方变得荒芜,如何在这些变化中安置合理的建筑,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而如果能找到一个普遍的乡村共性,就可以了解每个乡村都需要的现代化基础设施和服务。
以上就是建筑大师库哈斯最近关于建筑、城市和乡村的一些思考,希望对你能有启发。
内容参考来源:《普通乡村——库哈斯在央美究竟讲了什么?》;作者:侯岳、王婧媛。
也许你平稳地过了好几年。你家庭稳定,工作也做得越来越好,你甚至会想,我是不是就这样度过余生了呢?
并不会,因为变化很快又来了。
你进入了人生的另一个动荡时期——中年期。这一讲,我们就来看看这个时期的课题和障碍。
中年期的使命:繁衍
中年期又叫成年中期,通常是指从35岁到60岁这一段很长的时期。对很多人来说,中年期是一个惊涛骇浪的时期。
和青春期一样,在这个时期,人们的身体重新开始变得陌生,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成熟,而是因为衰老。
和青春期一样,感情重新变成了一件麻烦的事情。
孩子进入了青春的叛逆期,父母开始生病甚至离世,而我们也不再满足于前一个阶段琐碎而日常的工作和生活,希望能够寻找到更深层的人生意义。
年轻时从来不觉得是问题的“时间”,在这个阶段开始变成了问题。人们开始意识到,原来生命有限,自己也会衰老和死亡。
害怕衰老,就是这个阶段的发展障碍。
当我们在害怕衰老的时候,我们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身体机能的衰退当然是一个方面。但最大的挑战,还是可能性的丧失。衰老和死亡的过程,其实就是把可能变成现实,把悬念变成答案的过程。
在中年的时候,你会意识到,生命中的可能性正在一点点消失。年轻时一些想做没做成的事,可能永远也做不成了,一些想在一起而没在一起的人,可能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你会焦虑于这种确定性,并苦苦思索,除了可见的衰老和死亡,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里?
很多年轻人说,自己从小镇来到大城市,或者从稳定的工作中辞职,就是害怕过那种“一眼能看到未来”的生活。可是到了中年以后,很多人的生活就真的一眼看到了未来。
在中年的时候,我们很容易把这种可能性的贫乏带来的恐慌,误解为是因为衰老引起的。所以,对于变老这件事,有些人就可能变得非常抗拒。
一些男人开始健身、寻求婚外情,想重新体验青春的激情,来维持自己没老的错觉。
女人则开始精心打扮自己,整容,害怕因为变老而失去魅力。
也有一些人开始回忆当年,对年轻人指手画脚,开始变得俗气、势利、斤斤计较,把生命的成长寄托在钱财、名声这些可见的东西的积累上。
他们并不知道,中年期危机的解决方案,并不是追求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是内心的转变。
但是,也有一些人,人到中年以后,反而开始渐入佳境。他变得更成熟、更有经验,也更有创造力。一些人开始摆脱了“小我”的限制。他们的人生境界也因此开阔起来。
这种变化是怎么发生的呢?
很重要的原因是,这些人到了中年,他们和世界、和他人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别人既变得不重要了,也变得更重要了。
变得不重要了,是我们不再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价,相应的,也不再那么在意世俗意义上的规则和成功,我们会更多遵循自己的内心来做决定。
变得重要,是因为我们开始关心自我以外的他人,尤其是我们的下一代。我们开始从他人的成长中,获得新的可能性。
我们之前说过,从青春期开始的人生前半段,是收集的阶段。人生的后半段,就是分发的阶段了。
我们开始把前半生收集的东西分发出去,去关心自我以外的他人,关心我们的下一代。我们会从下一代的繁衍中获得人生意义,获得一种新的可能性。否则,我们的生命就很容易陷入停滞的状态。
所以,繁衍就是我们在中年期要完成的发展课题。这种繁衍,既发生在家庭的领域,也发生在工作和社会领域。
这一讲,我们着重讲讲家庭里的繁衍。
繁衍感的本质是奉献
家庭里的繁衍,有孩子的父母,自然会懂。
如果说,在成年早期,你的注意力主要还放到自己的事业上,到中年的某个阶段,你自然就会觉得,你自己的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
如果孩子摔倒哭了,你就会心疼得恨不得是自己摔倒。如果孩子开心地笑了,你会比他还开心。
孩子在旁边时,你自然就会有一种特别的安心,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孩子把我们从“小我”中拉了出来,自我的涵义,又一次扩大了。这次,它包括了下一代。而因为自我的扩大,自我的可能性危机,就变得不再是那么大的问题了。
可是,并不是所有有孩子的成人,都发展出了他们的繁衍感。
我们说,繁衍感的本质,是我们把自己奉献出去,让自己成为孩子的一部分。可是有些父母,并不是把自己奉献出去,相反,他们是把孩子拉进来,来加强他们自己,把孩子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这是两种不同形式的爱。
前一种的爱,是奉献式的,而后一种的爱,是占有式的。
前一种爱,是从孩子的需要出发,承认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真正关心他们。而后一种爱是从自己的需要出发。他们关心的,仍然是关系中的自我。
只有前一种奉献式的爱,才会发展出繁衍感。否则,你会在和子女的纠缠中,陷入某种停滞。
举个例子。
我有一个朋友,他妈妈特别黏他,很喜欢给他做各种好吃的。看起来,他妈妈很关心他,可是这种关心背后,也有一种奇怪的冷漠。
有一次,他妈妈给他卤了鸡爪,让他过去尝尝,问他,味道怎么样?他说,有点硬,再卤5分钟应该会不错。
可是妈妈很不甘心,说还好吧。你再尝尝试试?他又尝了一下,说还是硬啊。妈妈就说,不会啊,你再尝一下。尝到第三遍的时候,他无奈地说,还行。
妈妈就得意地说,对吧。再试试感觉就对了。
你看,哪怕是感觉,他妈妈也不觉得他的感觉是对的,而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并一定要让儿子认同。
很多父母都是这样,总是喜欢给孩子加衣服、夹菜,如果儿子说不需要,他们就会生气,觉得是对他们的冒犯。
有时候,他们还会让孩子代替他们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愿望。
比如,他们自己从小学习不好,没有上一个好大学,就会希望将来孩子能够好好学习,补偿一下他们没有读好大学的遗憾。或者他们存在着跟单位同事的竞争,就很希望通过孩子,来挣回面子。
问题还不在于他们让孩子代替他们完成自己的梦想,而在于孩子不接受时,他们会怎么处理。
如果孩子能够接受,这当然是好事,它会变成家族延续的传统。就像很多医生,祖辈三代都是医生一样。
但是如果孩子不接受,而他们又更看重自己的需要,就会带来很大的冲突。
这些孩子在青春期,就很难发展出他们的身份认同了。因为发展身份认同需要整合父母的期待和自己的期待,而在他们身上,这两种期待是冲突的。
占有式的爱和青春期的自我中心很像。它都是过度关注自己,而忽略了别人的需要。只不过,中年期所关注的东西,从自我形象,变成了通过孩子来满足“我”的需要。
走出中年危机:奉献式的爱
那真正有繁衍感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就是真的能为孩子想,甚至为孩子忍受和牺牲。
在第三章讲关系的纠缠时,我曾经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孩子要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了,他问妈妈,妈妈我走了你会孤单吗,没人安慰你怎么办呢?妈妈说,我会孤单,但我不想把我自己的困难,变成你不能出去闯荡的障碍。
我想,这个妈妈心里是孤单的,可是从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充实的。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孩子,她会真心愿意为孩子奉献,并为孩子的成长骄傲,并在孩子的成长中,突破了自我的限制。
也许你会问:如果我一味地为孩子奉献,那不是失去自我了吗?我会不会变成那种把所有对生活的期待都放到孩子身上,没有自己生活的那种父母呢?
并不会。
首先,具有繁衍感的奉献,会尊重孩子的独立性,这其实也是尊重了自己的独立性。
其次,当你把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去关心孩子的成长时,你的自我看起来削弱了,但同时也增强了。
你失去了一些自我关注,甚至失去了一些满足自己需要和欲望的机会。但同时,你获得了另一种品质,就叫关心。这种关心,会变成自我新的部分。
它的对象既可以是孩子,也可以是自己。也就是说,你其实是在通过爱孩子,学习怎么爱自己。
所以,在奉献自我的同时,你也在加强自我。这种奉献式的爱,就是我们克服中年期的发展障碍,走出中年危机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