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

石家庄的三月已经很热，我坐在图书馆的地板上，架着电脑，开始写下今天的文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最后，我们都走上了不同的路，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做好了关于未来的决定，从此收起曾经的不可一世，手里的剑，与某人相忘于江湖。

不再梦想着成为屠龙少年穿越荒原。将飘在天上的心收回了左心房，将踏出去的右脚慢慢挪回来，摆好立正的姿势，吃一口茶，明天继续努力，还有后天大后天。

开学的时候，师父说他决定要考研，他说，别人都不相信他会考研，一看他就不像会选择考研的人。

我听到的时候也觉得不能理解，毕竟以前的他可是一个风风火火的人，突然之间就选择了考研，总有点接受不了，当时还觉得可能只是心血来潮。

有一天，我看见他八点多一刻已经在图书馆，之后的每一天都出现同一个地方，突然特别感动，一个曾经看起来桀骜不驯，好像要把生活踩在脚底下的人，一个曾经说不会给自己留后路，上课都不管不顾的人，现在正在坐在图书馆的某一个座位准备考研。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考研，但是却百分百相信是他充分考虑过，主动的选择。一直很佩服一种人，选择了一件事就义无反顾的做，因为是自己的选择。

听过很多关于考研的故事，虽然不曾经历过，但是想想自己的高考，也能略懂一些。考研意味着屏蔽娱乐，没有精力做更多的事情，累得发疯。考研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只有你自己。

在这一年半载里，不知道会怀疑自己多少次，不知道会有多少次面临崩溃的防线，这些都得自己一个一个消化。

想摸摸头。告诉他，加油，你一定能行。

想在某一天，对他说，这一年来辛苦了，去报道的时候不要拿太多行李，回家的时候请我吃饭。还有前程似锦。

                                  - 贰 -

哥哥今年去北京工作，我们家在南方。

寒假回家的时候，我们走在家乡的小路上，他说，如果不是先去北京看了一趟，估计我现在就留在家里了。

我觉得很惊讶，因为在我心里，他一直是那个害怕安逸的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于是我说：“不会吧，不管怎样，都会想去看一看的，毕竟是一直以来的梦想。”

他说：“一个人一旦适应了一个环境就不会想逃离了，野心都会被安逸慢慢耗完的，你看，我们现在在家多舒服啊，吃完饭散散步，家人都在身边。北京，真的挺孤独的。”

他说：“在去北京以前，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可是一个邻居每天五点半就起来工作了，我有多努力呢。我以为自己是一个挺有想法的人，可是想法有什么用呢，你能想到的，一定也有人想到了，想法是最廉价的东西。在北京，要做好蜗居好几年的准备，做出十倍的努力。北漂真的很累，你会发现，走出了自己的圈子，你什么都不是。”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在慢慢的缩小，你努力说话，却只能到达别人的胯部，没有人愿意弯下腰来捧起你，对你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缺少话语权的无力感。步伐的频率再快，也赶不上别人，因为小小的自己腿太短。

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两花钱都比较随意，生活费虽然不很多，但也不至于窘迫。在去北京之后，哥哥一直劝我要做好理财，现在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上学的时候用未来的钱当现在的钱用，养活自己已经很难，怎么养活债务，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存钱，在大学毕业之前至少要存一万，租房子住。

我说：“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就是，我以为我存了一万可以拿来投资，现实却是要拿来租房子。”

你只有努力才有选择权，现在的你只能选择早上喝粥还是吃饼，再多没有了。

我们以前谈论过很多，充分展示自己的野心，现在只是在为生计奔波。以前的我们浪漫的想去蓝天上写文，拿云彩当粮票，现在我们只想赢。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北岛

                                - 叁 -

早上出门的时候，和朋友说一声：“今天没带手机哦。”开始了今天的努力，意味着今天不联系。有时候，我在想这样对吗，或许是的，选择一个东西就意味着失去另一个东西，作为代价。

记得去年期末的时候，我不带手机一周，曾经联系频繁的小伙伴，发个消息过来，好几个小时才回过去消息，想要分享的心在这几个小时里全部耗完。

有一天，一个小伙伴对我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的回答我。”

我说：“好啊。”

她说：“你喜不喜欢我，不是那种喜欢哦，是作为基友。”

我说：“喜欢啊，为什么这样问。”

她说：“没事。我和你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哦。”

我很感动，我知道因为回她的消息很晚，她可能觉得我不喜欢她吧，可是我真的喜欢她，只是只能解释给她听，因为我没有资本用行动来弥补了，时间已经不多，不够我挥霍无度。

放假的时候，哥哥说，你今年暑假去实习吧，不要回家了，回家能做什么呢。

我说：“我也想，可是没办法，想回家帮忙做点事，陪一陪外婆呢。”

哥哥说：“有时候，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你只要想做就能做，你一定非得回来吗，未来其实真的很重要。”

我嗯了一声。我是一个狠心的人，把未来看得太重了，就像那句话，没有伞的孩子只能用力的奔跑。

不是没有怀念过曾经谈天说地，把梦想抛在脑后的时光，只是我怕真的来不及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大一的新生，初来乍到，什么都想试一试，什么都可以试一试。

                                - 肆 -

吃饭的时候，我问老乡，你毕业也要回家吗。

她说是啊，你不回家 吗。

我说：“机率很小，毕业去北京。”

她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想了想，觉得也是，不过又想现在的所有努力，都是离别的痕迹，又觉得很伤感呢。时间过得很快，毕业以后再想起来就不是在一起过的时光，因为无论怎么样怀念，无论为这一段时间赋予多大的意义，我们都是分开了。以后的以后，每年见你们一次。

努力最大的残酷就是没有尽头，遥遥无期。失去的将永远失去。可是还是得努力不是吗。

现在是三月，哥哥打电话说，虽然还在北京蜗居，但是我觉得北京真的挺不错的。师父在努力学习，每天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我在星期六的下午惊醒过来，努力让我目光变得十分短浅，觉得每一天都要完成一些事，明天是明天。

在三月的风和日暖里，二十来岁的我们正在努力，相互取暖。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