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2020,故事已入尾声

      倒叙开头的话,是今日看见了他采访抑郁症亲历者的一篇文章。




      抑郁症,学长,你也是亲历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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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9月,初次踏入高中。




        社团招新宣传来得轰轰烈烈。早操,晚自习前,回班后最期待的事就是目光逡巡黑板讲桌,寻找新增的社团宣传。




        然而真正到了招新大会,却在千百人的热闹喧嚣中惶惶。社团“面试”两字成功劝退。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我不敢,我不想被人围着评头论足。




        终于,期待战胜恐惧,惴惴报了“拾墨社”,进了面试。却是丝毫记不起来面试内容了,只记得面试的学姐看起来有些冷淡。




        在招新的中心广场最后转圈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热情的学姐拦住。




      “学妹,你知道团委宣传部吗?”




      “学妹,来看看我们团委宣传部吧。”




        腼腆难挡热情,终于被学姐招呼人架着去了学校报告厅。报告厅面试我的是一位学长。




        就是他。




        第一次见面,我记得灯光有些昏暗。也可能是记忆自动加上的滤镜。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除了远观的一眼,没敢看他。却莫名的觉得,这是我独自来到这个陌生城市遇到的,最最干净阳光的男孩。




        他问:“你有什么特长?”




        四项全不能,我只能喏喏:“我腿特长。”




        话毕就悔,觉得自己开了一个不合时宜且不好笑的玩笑。




        他也只是笑笑。




        后来某一天早操回班,收到了二次面试的通知。很惊讶。也,很欢喜。




        二次面试在报告厅外,这一次,依旧是学姐套熟络亲近,而他开始问正正规规的问题:“社团和学习冲突你会怎么办?”




        我开始编造,却对自己说的话心虚。




        他说:“我们想招的是负责任的部员。”




        责任,这个词,我没有想到,会是我后来的负担。也许,偶尔也是一种欢喜。




        被通知还要三次面试的时候我快要崩溃。集中到一个教室里候场,一个一个领过去。




        到我了。




        头疼,真的头疼。也许是新老部员都来围观了,三面的学长学姐格外多。我仿若被围观的小丑。三面的问题开始犀利起来,我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举足无措。这一次,他没有提问我,在学长学姐的连番轰炸下,他突然开了个玩笑。于是气氛开始融洽。于是,我开始感激他。




        而后先前报的拾墨社居然也通过了。通知在图书馆书库开会。




        长桌围满了人,交代事宜。他突然从我对面走过,我装作没有看见他。他却在对面停下,朝我挥挥手打了招呼。我惊诧,却也微笑回礼。




        这样简单的会面招呼,居然是我往后两年在校最期待的事。




        你有相信过一见钟情吗?




        我其实是有信过的。因为我那么清楚地记得,在我见过他的第四面后,走在学校的红砖青泥的小路上,望着头顶叶缝中泄露的蓝天,我发现,我好喜欢这个学长。




        我好喜欢他。




        喜欢他身上那般干净的气质,与他身上,我自己臆想的热情。




        也许是为他在面试时解的围所感动,也许一个将自卑刻入骨髓的人,感激自己居然被他人记住。




        我有旁问到他的QQ,览过他所有动态,却不敢点赞评论,然后删除浏览记录,一气呵成。这般事情,却是我每晚的必修课。




      只是越了解,越关注,就越陷越深。




      他会画画,会书法,会写诗词,会把自己的生活过出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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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记得高一和舍友闹矛盾时,正遇上学校风筝节。我想着,去大田径场看看吧,应该会遇见他。




 




        刻意的邂逅,也不过是迎面打声招呼。




        然而有些人,他一出现,就能扫光你所有的阴霾。




        那时候的雀跃,时常是在拐角处于人海中窥见他的身影,然后躲避,待身形渐远,又亦步亦趋。




        “眺望狗”,是最卑微暗恋的写照。




        我只敢跟在他的身后,却不敢出现在他眼前。




        只敢在夜晚能畅想双箭头,然后梦里的他,都是喜欢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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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一个人多了,他的一切似乎都能连接到你的心弦。




        爱心义卖,上一届的理实班出笔记本。我明明从未见过他写字,却在看见宣传图的第一秒,就直觉这是他的东西。




        可是接触是不敢有的,连买笔记本都要请同学代购。




        等到笔记本到手,又仿佛入了魔障,开始模仿他的写字风格,却始终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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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团要重新选部长了,我们这一届不景气,没人主动报名。




        那天他和另外一个部长到班门口,叫我出去,劝服我参加竞选。




        见到他的欣喜,却只是举止上的无措。




        我从来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那么高,我的平视只能到他的胸口。




        社团工作的交接汇报,我从来都是平视他的肩头。




        其实不用劝说的呀,他想要我做什么,那我就去做什么。




        可是我问,社团的另外一个女生也去参加竞选吗。




        他们言辞含糊,说是还没通知。




        我应下。等到竞选当日,却又得知在寻我之前,他们先劝说过那名女生,只是人家不愿意。




        所以他们才找上了我是吗?




        当日不吃饭回寝,我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用冰凉刺激自己的精神。




        我不想,我卑微却纯澈的情感,染上利益世俗的色彩。




        毫无竞争压力,我成了部长。




        可是我拒绝了。




        他给我安排的工作,从前,我总是用尽全力去完成,哪怕别人拖沓推脱,我总是尽己所能。




        但这一次不行。




        我本想,接下他的工作,在交接任务时能有更多接触。




        可是我还是耿耿这一点点的欺骗。




        然而拒绝的话我依然不忍心和他说,找到了并不相熟的另外一个部长。




        明明已经卑微成泥,却还要挑剔最后的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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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心理课,老师放着音乐,让我们畅想未来的生活。脑海里,早晨的阳光微熏,走起床,开门,他坐在桌子边,回头冲我微笑,却眨眼,消失不见。




        明明那么喜欢,却连幻想都没有勇气。




        可是存入瓶中的心愿单上,却还是一笔一划刻上:哥哥。




        我想叫他哥哥,亲近而甜蜜的称呼,很想,很想。而不是只能在年底给他发条“学长,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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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高二,他的高三。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在高二的书吧自习。




        第二天,我就买了津威,在瞭望辗转徘徊七八次后,终于鼓起勇气送了出去,说:“学长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人真的矛盾,一边谴责自己刷存在感很愚蠢的行为,一边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津威送出去,他却再没来这边自习。—————————————————————————




        学校有学弟学妹高考前围观高三跑操的传统。




        他举着班旗跑过来了。




        无数人为他们加油打气,而我泪腺失禁,转过头,扑在好友的怀里静默无声,哭到岔气。




        那天,我写到: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预设;




        于困而无待者,孑孑无望而行。




        他高考走了,奔向更远的地方。




        而我最艰苦的高三,失去了与他偶然见面带来的欢喜。




        孑孑无望,孤身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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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17岁生日,好友将他的微博账号作为礼物送给我。




        繁重的课业里,我依然在间隙中,于一方手机窥探他的生活。




        他的欢乐,多彩,与抑郁。




        他在吃药。




        他自残了。




        白色的纱,红色的血,以及刀片反射的森森寒光。




        我还是想做点什么。




        十二点上床,犹犹豫豫,删删减减,编辑课两个半小时,却只写了四五百字的文章。




        我发给了他。




        我说,你那么优秀,会有更好的未来。




        深夜突来的勇气,却将我拉近了他一点点。




        我可以开导他,我还有用。




        他说想回来复读,我就四处为他打听;也在劝他坚持。



        即使最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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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回来做大学宣传,说请我喝奶茶。




        我有些受宠若惊。




        那段卑微暗恋的日子,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他有这样的接触。




        下课,我还特意去卫生间整理一下头发,然后出发去他们的大学宣传摊位。




        我看到他了,比以前黑了一点,头发长了一点。




      他们的摊位前,我来来回回又是七八次。




      我想等他叫住我,可是没有。




      遇到了曾经分享了我这段苦恋的舍友,却直接拉着我,到他面前,说你不记得她吗,她是XXX。




        他的表情有些震惊,然后他道歉,问我要不要喝奶茶。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而后想,如果他已经买了奶茶,我拒绝会不会让他尴尬,拒绝的话说了一半就又收回。




        他好像又有些尴尬了,他说那他待会儿就去买。




        我亦尴尬,我说不必了。简单几句寒暄后,仓皇逃离。




        但我终于放下了。




        暗恋的动力不就是你以为对方也喜欢你吗?可是他的遗忘打碎了幻想。




        我的暗恋,起始于他记住我,也终于结束于他忘记我。




        他只是一个学长,勉强算个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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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突然想和他分享一些学习压力,他以过来人的经历开导我。




        原来做朋友,不再把自己姿态摆那么低的状态,也那么舒服。




        虽然我曾经无数次想过牵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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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查分那天,成绩不好不坏。




        他却在刚好的时间点给我发来消息,说如果我有什么想要倾诉,可以找他。




        填报志愿时,他给了我很多参考建议。




        我比他的成绩稍微好一点。




        我本有一时冲动,填和他一样的大学算了。




        可能那些感情还是没办法干干净净放下吧。




        但是碍不过父母压力,来了复旦。




        反正江浙沪,不远。




        不能为了毫无头绪的感情放弃前途吗,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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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享了一篇关于抑郁症的杂谈。




        抑郁症谈抑郁症,我还是有一些心疼。




        可是好像真的只能抑郁症能谈抑郁症,因为正常人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我因此知道了他的公众号。




        他的文章,有一段描述了他的高中生活。




        我才知道,当年我供上神坛敬而远之的人,也会有那么多脆弱敏感。




        我以为他一个人去敦煌,是艺术素养之修,实际上却是重重压力下的散心。




        我才理解为什么他会在高二书吧。




        因为我到高三之时,也只希望有一个不受打扰,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安静学习。




        所以不是我让他厌恶,只是打扰让他逃避。




        我突然兴起,为高二的打扰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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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找到了我的微博。




        他是关注我微博的唯一我认识的人。




        他说:“以后我们就是相互视奸微博的革命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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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小篇文,准确来说,回忆录。两三个星期前起了头,却在中途思绪凝滞。时隔多日,我终于将他补充完整。




        可能是,明天我也将进入我的大学,开学焦虑交杂,有足够充沛的情感让我记叙。




        本来,这样的情感杂谈向来在微博分享。但是现在微博被他关注了。




        只能,重新托生一个平台,分享这么一个故事。可能除了自己,根本不会有人阅读。可是这一份记忆,我怕我再不记录就要忘记了。




        这……算是青春年少的记忆吧。




        寡寡淡淡,却挥之不去。




        我希望,学长的抑郁能够早日离他远去;希望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希望我们都能找到各自相伴一生的恋人,白头偕老。




        以此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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