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手随着思绪敲击着键盘,从窗外的野草到秦人秉性,从故乡的关帝庙到夏秋时分的古会遗风,兴之所起,遂录之。
一、《 窗前野草》
没事就喜欢南望那横亘的秦岭山脉,隔窗遥思也是享受生活的一部分。窗外放一盆野草,更增添了生活的情趣。
葱茏的窗前野草,我是不知其名的。但它以远处的秦岭为背景,在秋风中摇曳着、劲长着。正是因为它曾孤零零地长在大山里的崖畔上,不畏严寒敢于凌霜而孑然傲立的果敢劲头,不惧寂寞敢于独自狂放绿色滋润灰蒙蒙的山沟而自傲的奉献意识,使我肃然起敬,令我果敢而又贪婪地将其攫为己有。于是,它从贫瘠的石崖边来到了靓丽的八楼南窗阳台上,显摆着、臭美着;它从不适应丰腴的土肥生活慢慢地变得壮实起来,曾经蔫不拉几的叶子舒展开了,似乎被先前在山沟里更显得精神、娇媚。
适应和被适应是可以转化的。人难道不亦是如此,于是便想起“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来,就有了顿悟。
二、《倔强的关中汉子写照》
走南闯北,各地人形形色色,性情迥异,于是便发问自己:关中汉子的性情呢?苦思总结后,归纳了一下观点。
站着是汉子,头顶蓝天脚踏黄土地---杠杠的;躺着是爷们,头枕终南脚蹬渭水---展展的。蹲着不是端着大老碗咥饭,就是准备拾砖头打狗;弯着的腰除了锄禾日当午,就只剩下给长辈送灵柩;昂着的头颅是敢向苍天较劲,俯首是做人的虔诚和内敛。清苦而达观,以悠扬的秦腔和怒吼般的华阴老腔例证;勤劳而节俭,有婉转的碗碗腔和眉户旁佐;粗犷而智勇,以秦汉的纪信可鉴。
关中汉子以生冷蹭硬为特征,即是:生逢其时、冷静大度、蹭倔坚毅、硬气傲骨,这样棱角分明铁骨铮铮的人,才无愧于“汉子”的称谓。
三、《真南村关帝庙》
1840年,中国农历纪年为庚子年(鼠年),清宣宗道光二十年,这一年是中国近代史的起点。而在陕西户县真守南村(当地人称真南)原南城门口的关帝庙,经13村堡人募捐而得以重新修缮,是年八月扩建竣工并立碑勒石。
据石碑记载:关帝庙初为一间,年久失修,濒临坍塌之际,村中良善之人遂奔走筹谋,共得方圆村社捐资兴建。其中当时十王村(即现在的什王村)合堡共捐17两银子,另有邓氏族人(讳)邓宗艾、邓又新、邓建章、邓兴章(属于人在外地谋生计)、邓含章、邓全章和邓生玉共七人分别自捐银两若干,有石碑铭刻可考。由此可断:道光帝时,现在的什王村在当时写作十王村,且邓氏先祖应为慈善、富裕之门第人家。
关于真南村关帝庙门楣上悬挂的“气凌霄汉”匾额,为该村雒氏川客所捐,这里有段佳话故事。
说是道光年间,真守村重新修建关帝庙,包含周边13村民众捐募善举,其中真南村民更是热情踊跃。村里雒氏为善良殷实之家,开有“德盛堂”商号,生意做得很大,掌柜的常年不在家乡居住,忙于生意场合之中。家里听说村里要重修关帝庙后,便将这一善举传于人在四川的东家掌柜。由于当时交通不便,全凭步行翻越秦岭和巴山(据其后人讲述,沿途吃住都在雒家商号店铺,不吃外人饭食,可见其生意之大)。一来一往间,数月过去,待到从四川带回银两时,关帝庙业已建成。于是便将部分银两作为功德香资义捐,另用银钱治匾悬于庙门,匾刻即为“气凌霄汉”四字。
光阴荏苒,170余年后的2013年,盛世再逢,关帝庙香火更旺之际,“德盛堂”后人秉先祖遗风,让家族匾额异彩重绽,是为一段美谈。
四、《关中夏季古会》
家乡地处关中东府户县,曾是京畿上林苑可谓富庶之地,那风调雨顺之后的夏季农村古会,就是亲戚朋友间相互通报夏季收成的聚会庆贺形式,但是,现在却处在渐渐消失的状态之中。
古会是很有讲究的,在古会的前几天,先要搞好家里的清扫卫生活计;在古会前一日傍晚前,家里的男丁是要上坟去请先祖回家过会的,以示对祖先的尊重,而女主人则要蒸馍、擀面、摘菜,为第二天的午餐准备。当然,给孩子们置办新衣服,洗净大人的衣服或做新衣服那也是必须的。可以说,从古会的前一天下午,村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古会当日,从半上午开始,亲戚、朋友慢慢地多了起来,提着食盒笼子的、布袋子的,都是鼓鼓的,显得有点沉重,那里面装的是时令水果,亦或是挂面、麻饼之类,反正都属于吃喝的东西。男主人一般在巷道间聊天,迎接亲戚朋友;女主人在家炒菜做午饭,这是乡间不成文的规矩,就这样一直传承着。
等家里的亲戚来齐了,基本就是正午时分,大家一起围着木桌子坐下来,先是凉菜烧酒,爱好的人家夏季还准备有醪糟、黄酒之类,然后是热菜,最后是臊子面。吃完饭以后,大家继续聊天,谈着夏收情况、道听途说来的逸闻趣事,无拘无束,天南海北地说开去。当然有急要事要去办的,也许饭碗一放说声还有事,主人家也不再挽留,早已给他拿来的礼品篮子(也许是食盒子)里回了礼,基本上都是小的花花馍,也许是他带来时不一样的水果。
主人感觉客人消了会儿食物以后,热情地拿出西瓜来请大家吃,也许是其他奇特的水果食品。
古会的晚间,村里常常要唱戏,多半是秦腔戏曲,以示庆贺。那回娘家的女子,多半爱在娘家屋里住下来省亲,村里人一多,自然热闹也多了起来。
昔日那人来人往的夏季农村古会,今年似乎没有了那个盛景,这都是现代文明带来的后遗症。一是交通工具的现代化,使得亲戚间的交流便利多了;二是通讯工具的发达,更进一步促进了交流的畅通;三是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快,生活观念的更新,使得古会亲戚相聚的氛围淡化了许多。
怀念古会的气氛,但就是不希望过古会。这便是矛盾中的生活,快乐中的烦恼。
二〇一五年九月十一日于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