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年(二)

我止不住开始瑟索起来:我以为我逃离了那个家,就能摆脱他的魔掌,我以为……

最后他也没听见我的回应,门重重挨了一脚。所幸,他走了。

一只小手拽住了我的衣袖:“姐姐,坏叔叔走了。”

我再次凑到猫眼处,门板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几分,也让我将门外远去的背影看的很真切。我笃定,那就是我父亲!

往事如玻璃碎片,在我心里最阴暗的那方面映照的极其清晰,也将我剜的遍体鳞伤。

打我记事起,父亲就是个人贩子。

只是在年级尚且不大的时候,我会以为父亲房里孩子的哭声是他在看电视。

还记得有一次我实在睡不着了,敲响父亲的门。

“爸爸,你把电视声音调小一点好吗?”

那晚父亲的脸色很差,我挨了父亲的毒打,从此之后我再没过问过父亲关于哭声的事——我怕再次挨打。

年纪稍大些,我懂了许多的知识,唯独不懂父亲房里的哭声:明明没有电视机啊,怎么老是有孩子哭?

直到有一天,我趁父亲上厕所悄悄钻进了他的房间,宽大的黑布罩着什么东西,轮廓有些像箱子。

我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掀起黑布一角,惊悚的画面使我朝后退了几步刚刚好撞上了上完厕所回来的父亲。

“你在在干什么?”

面对父亲的质问,我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一个理由来,果不其然,我被打了个半死。

痛感袭遍全身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只是一遍遍回放着刚刚所看到的画面:黑布下,一双孩童干净的眼瞳里满是泪水——他在向我求救。

可我这种懦弱的胆小鬼救不了他。

第二次悄悄进父亲的房间,得以窥见黑布下的全貌——那是一只大铁笼子,还上了一把锁。

锁是开着的,小孩也已经不在了。

至于我的母亲,她比我还要胆小,在我挨父亲的打时她从未出手阻拦,只是躲在一边不发一言,她甚至还会帮我父亲做这种勾当,光我撞见的就有好几次。

“妈妈,爸爸是人贩子吗?”

“不是,你爸爸只是送这些孩子回家而已。”母亲说这话时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其实问这个问题时我其实早已知道实情,只是为了试探母亲。

母亲的态度使我逃离这个家的心彻底落定。

逃离的前一天晚上,我再度问了我的母亲:

“我要走了,母亲你跟我一起吗?”

她没回答,转身出了房门,我打破窗户,身上划了很多伤口,所幸逃了出去,但我就躲在附近——我怕母亲后悔。

我的房间没等来母亲反悔,但等来了骂骂咧咧的父亲,大概是母亲找来的。

“那崽子跑了,万一她报警怎么办?”

紧接着是清脆的巴掌声,应该是母亲挨了父亲的打。

我决绝地转身,这个家我是不用再有眷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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