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哑白
此后的岁月里,我经常与姐一起行走在月明星稀的凌晨,上学上的次数多了,人就开始变的油滑起来,每个冬天记忆里都是母亲的呵斥中起床,在一步两回头的背后,父亲拿着藤条站在屋前,一脸严肃,姐姐在身旁不耐烦的劝说着,推拉着,沿着月色,直至日出。
道路上的日出是美的,在夜色渐退,太阳冒出半个脑袋的时候,道路两旁的露水还未消散,晨雾朦胧,绿黄相兼的田野在日出的微光下格外舒适。夹杂在草丛里的小人们,伴随着脚步醒了过来,开始忙碌起来。
那时的道路最适合布鞋,母亲亲手裁制的,好似每个人瓶的母亲都会这一样绝活,一起同行的学生都有上一两双,另外的,还有一个布袋书包,单肩斜挎的那种,在后来有段时候市面上极为流行。
母亲做的布鞋穿在脚上是极为合适的,走在路上轻便舒适,悄无声息,不会惊了道路两旁的人们。可一旦下了雨,就不可行了,道路变得泥泞,布鞋踏在泥泞里变的湿滑,容易摔跤的很。泥泞过后就会留下坑洼,道路变得难行,苦了我们这一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上学的人儿。好在用不了多久时日,坑洼便在阳光和人们的脚下恢复平整。
我并不讨厌雨后的道路,雨后的道路上总会出现神奇的美景,在雨后空气洁净的田野,夕阳西下的时候,若隐若现的能够看见不远处有一处延绵起伏的山丘,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挂上一轮彩虹,美的很咧。
道路总会在一个春天长满小草,而后在人们农忙时候重新踏出一条路来,四季变换,周而复始。田野从荒芜变的丰收,人们在忙碌中渐老,我的脚步慢慢变大,大到踏过了这条道路,再也不回来。
2003年我即将离开乡村前去镇上的初级中学上学,那时候我费了好大劲才得以录取第一中学,同样的是父亲也费了老大劲,初中那年父亲起了楼房,我们搬到了岭上。
步入中学后,每个星期才能回一趟家里,忽然觉着曾经离家五里的小学,原来是如此的近,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记住从镇上回来的路,那条道路完全变了样,曲折蜿蜒,让人不亲自走一趟记不住。
镇上的初中学校大了许多,独操场就比村里的小学还要大不少,人也自然多了起来,几乎是不认识的面孔,生活也变的陌生起来。
大抵上,乡里来的孩子都是住读生,住在学校的寝室里,这意味着要面临着独立生活,最初开学的那天,父亲就将生活所需的物件替我配齐,起初对住读我毫无波澜,当父亲叮嘱我在学校要安分后转身回去,我看着父亲的背影,想起了小学课本上的《背影》,虽然父亲并没有给我买橘子,我突然开始想念起家里来。
独立生活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并不是难事,却也有些苦处,对于生活的常识缺少,从未洗衣,不愁吃喝的我,在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还未熬到周末便有些痛苦,父亲给的零花钱早已经花完,只剩下在饭卡里楚楚可怜的伙食费,烦恼于每次食堂吃完饭油腻的饭碗以及不知如何处理的换洗衣物,就那样内心痛苦着,纠结着。
生活就是如此,在拖延症和不情愿的时候它依然存在,不得已开始学会处理生活,这对于农村的孩子们来说,就像婴儿时断奶一样,断了奶就学会了端起饭碗吃着饭,住读的生活自此延续至我往后所有的读书时期。
这是好事,这让我在未来十几年里能够很快的适应生活,以至于不那么容易被生活所击倒。
让我欣慰的是父亲在每周放学会早早来到学校门前等待,接我和姐姐回家,摩托车在轰鸣声中飞驰,一直沿着新的道路,那要宽了许多,不再有清晨的阳光和早起农忙的人们,有的是对面飞驰而过的汽车,还有和父亲一样飞驰的摩托车,摩托车背后坐着和我一般大小的学生。
我时常在呼哧的风中贴近父亲的耳边,向父亲提起学校的事情,新奇的,烦恼的,害怕的。新奇这镇上的所有,烦恼着学习的愚笨,害怕那些欺负低年级的流氓。
父亲一向只是听我讲,不做回答,也许是开的太快,我说出来的话,被掠过的风带走。
后来我学会了如何坐车回家,父亲也因为太忙不再出现在学校门前,我开始熟悉起这新的道路。许多年我总会偶尔去走一走曾经的道路,田野依然广阔,人们依然勤劳,只是再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被水泥覆盖,不再变得泥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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