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奥地利詩人里尔克的詩歌《少女的悲嘆》。过去的真的會过去嗎?好長一段時間,我一直相信过去的已然过去,就像流逝的水一樣,就像離弦的箭一樣,然而現在,年逾五旬,才發現过去的不會过去。那些已逝的年華依然顽固地留存在記憶裡,或是作爲一種經驗,或是作爲一種回憶,或是作爲一種新的能量,給將至的生活展現一幅願景,構建一個夢想。但不管怎樣,也不管處在人生的哪個階段,寂寞孤獨的感覺總會油然而生的,無論是雨雪霏霏,還是春雨潇潇。
今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驚蟄節氣,也是一年之中的第三個節氣。不知爲什麽,我總是覺得驚蟄這個節氣很富於哲學的意味,至少也應該具有人生哲學的意味。《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説:“二月節。萬物出乎震,震爲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雷動風行,運化萬變,一轉眼的功夫,即將走進熱烈而蓬勃的春天。
“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這樣一段話從小知道,而且也一直在講、在用。這一段時間跟學生們一起學選修二《先秦諸子選讀》,再讀《論語》,今又講到了《論語·爲政第二》中的這一章。這一章,做爲受过初中以上教育的中國人應該是耳熟能詳的,然而曆來對這一段的解説却是不盡相同的。“是知也”句中的“知”,我更願意把它讀成本音,即zì,這樣這段話的意思就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知道啊”。“知”與“不知”是問題,“有知”與“無知”更見品行與格局。知道自己知道什麽當重要,但我意以爲,對於一個讀書人來説知道自已不知道什麽比自己知道什麽更重要。有些時候,我們往往看重我們知道了什麽,並因爲知道了什麽而沾沾自喜;還有些時候,我們會因爲自己不知道什麽而懊恼不快。事實上,正像北大教授李零先生説的那樣:“我怎麽知道我知道的一定不是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一定不是我知道的呢?”
於我而言,向南向海衹能是一個夢想,至少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是這樣的。無論是邕城綻放得熱烈絢爛的三角梅,還是北海最有格調最有情趣的海灘,還是湄州島澄碧的海水曼妙的珊瑚,都令我神往——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然而最能撥動我心的或許不是那花、那海、那珊瑚,而是跟同學們在一起相聚的日子。“趁陽光正好, 趁微風不噪。趁繁花還未開至荼蘼, 趁現在還年輕,還可以走很長很長的路,還能訴説很深很深的思念。去尋找那些曾出現在夢境中的路徑、山巒與田野吧。”(畢淑敏《人生終要有一場觸及靈魂的旅行》)
與昨天霾的天氣不同,昨天夜裡的一場小雨,讓今晨小城的天空澄碧如洗,一整天空氣中都仿佛濕潤潤的,已然有些微春的氣息了。料峭的春風雖亦刺骨,但心已然是在期待着流水桃花,春風十里的旖旎春景了。靜謐安適的仲春之夜,與你愛的人道一聲晚安:春風拂过我面龐,每陣温柔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