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遥远的你——给妈妈的第611封家书

距离2017年还有2天,你离开我们已经611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你的离去就像一场没有终点的放逐,不会再有归期。如果说思念有模样,我想那一定是你的轮廓。前几天,爸爸说要给我寄一些年货,准备了秘制腊肠、开心果、杏仁,还有花生糖。其实我不敢和他说,我这辈子怕是不敢再吃花生糖了。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每次离开家你都被我准备一罐花生糖让我带到学校吃,包括后来工作了也一样。每一次回京你都会给我准备上一罐,提前和爸爸在家把花生剥好,慢慢小火煎炒,去皮,熬糖,拉丝,搅拌,冷却,切块,终于递到我手中的一罐包含母爱的沉甸甸心意。我的体质容易上火,你总嘱咐我别贪多,每次吃一点就好。有的时候放的时间太久了,怕变质不得已扔过一些,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人,似乎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够珍惜,想来年轻的自己太狂妄,太自以为是。如今,当年的花生糖是再也吃不到了,熟悉的味道也只能在回忆中寻找。

今年5月份的时候,我带爸爸来北京住了20来天,本想让他多住一段时间,但他还是不太适应北京。他更喜欢家里的无拘无束,喜欢饭后的散步,喜欢家里的老爸茶。毕竟这边也没什么朋友,除了外出逛景点,剩下的时间都是呆在家里。几个月前,家里有朋友给爸爸介绍了对象,爸爸也去见了。以前回家的时候,婶婶伯母她们都探过我的口风,说会不会反对爸爸再娶。一开始接触到这个话题,我其实是有点抵触的。但奶奶和我说,爸爸一个人在家,我远在北京,弟弟也在海口工作,平常没个伴在家爸爸会孤单。我一想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管我平常打多少电话、视频多少次,我始终是在女儿的位置,这和配偶是不一样的,有个人能一起吃饭、散步、说话,才有温暖的家的感觉。一开始这样的赞同让我有罪恶感,我觉得对不起你。但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愿意有人在身边照顾着爸爸,就像愿意有人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一样。我觉得现在更重要的是,有人陪在爸爸身边,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谅解。只是,爸爸估计再也碰不到象你一样对他那么好的人了,当初你把他宠的那么无法无天,估计换个人他都不适应。爸爸也和我承认过,别人介绍的对象,都没你好,没你漂亮,估计脾气也比不上你。总之,如今,你在爸爸心里一万个好,我相信曾经年轻的你们也一定很爱对方,后来有了我们,也许是生活的压力太大,或是不及时的沟通,再加上各自原生家庭的矛盾,你们后来离得远了。爸爸还和我说,他就算再娶,也要娶一个不带孩子的。他希望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弟弟,不管是房子,还是其他的什么。

说些高兴的事。

弟弟今年毕业了,一开始呢自己找工作,第一份类似于客服,做了2个月。换了第二份设计师助理,薪水低,但我们都想着以后转到设计师助理,薪水会好一些。后来9月份的时候,堂弟把弟弟约了出来,回来和我说,愿不愿意让弟弟去他的店里帮忙,他那边马上要开张一家新店。我同意了,当然前提是弟弟也同意了。堂弟的工作是我一路看过来的,这两年做得风生水起,他让弟弟去新店当店长,我们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弟弟就过去了,如今也上了4个月的班了,薪水很不错,主要是未来还会有分红,平台也很好。新店开张和有活动的时候,弟弟忙的直接睡在店里,前几天和我聊天,说现在就想有一天假,好好的睡上一觉。年轻人,该拼搏的时候都在拼搏。说起弟弟,我很欣慰。他从来不让我操心,也不给我什么压力,是个大暖男。很积极主动,用心工作,每次难得的假期回家都会去看外婆。有时候工作上的时候也会找我商量,我手机里有一张他工作的照片,穿着白衬衫,西服外套,很认真,真的长大了。以前我觉得很亏欠弟弟,因为觉得我比他多获得了好多年的母爱。他刚22岁你就离开了他,他还没毕业,还不能自食其力,对未来他还很迷茫。所以过去的时间,我觉得我一直在补偿,我把我能给他的都给他,不想让他有压力,不想让他感觉到有缺失的爱,我把我对他的爱,连同你的那份一起给。后来,他和我说,姐姐,你也要好好的,你照顾好自己,我才能安心的拼搏。突然意识到,家里的小男孩也长大了,也要开始为姐姐撑起一片天。现在看着他和冰冰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很不错,我知道你以前不太喜欢她,但是人家小姑娘真的很不错,温柔、体贴、懂事是个顾家的女孩。弟弟说近两年不考虑结婚的事,他想把重心放在事业上,先拼搏,有点积蓄,有所成长,然后才是成家立业。不管怎样,未来弟弟总归要有自己的家庭,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他高兴就好,我希望你也能放心。

关于房子,弄了快半年也终于要落定了,新的房本元旦前后就会下来了。房产转移的时候,也和外公外婆说了,姨妈她们也都说了。有了姑婆的帮忙,花了差不多7k左右就搞定了。按照你的心意,未来等弟弟结婚的时候,我们会好好装修一下。

最后,说说最不让你省心的我。今年还是没能如愿让你当上外婆,这也许是我今生的功课,我只能用余生慢慢去学习。我知道你会有遗憾,但更多的是心疼我。以前不告诉你做手术的事,是怕你担心,所以瞒着你好多年,现在有点后悔呢,我多希望当初一个人脆弱、孤单的时候能有你的鼓励和陪伴,而不是独自承担这一切。后面又因这份独自承受滋生的委屈和愤怒更像台风一样席卷而来,让我变得阴晴不定、暴躁易怒。说出来又怎样呢,自以为是的对大家都好再后来都变成了相互指责,年轻的自己还是太肤浅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是一个随意的补偿就能收回呢。十月怀胎的艰辛,多少年如一日的照拂,如此的恩重如山,只有母爱才能做到。我们这一世终归有遗憾,于你而言,你一辈子忙忙碌碌,为我们为这个家不停的献出自己,青春、精力、自由、甚至于享福,你这辈子没享过福,是你忘了吗,也不是,只是你一直在奔波,想给我们最好的生活,而人生没有给你喘息的机会,让你能停下来看一看。更多的时候,是身为小棉袄的我,忘了对你好一点。只顾着自己的心安理得,只顾着取悦自己,而忘了身后默默看着我的你。想起网上看的一句话,说的是:生活从来都不容易,你觉得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父母便是这样的存在,可惜所有的这些,都是在你走以后我才懂得。

朋友说,我不能这样紧抓着以前的遗憾不放,遗憾是既定的事实,而这样的执念会让你走的不安心。叹息之后把这一切都放下,似乎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放下,并不意味着忘记,也不是忽视,而是想你的时候放任自己去想你,想和你说些什么的时候,继续给你写信,其他的时候,好好的生活,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人,开心的过好每一天。

谢谢你给予我生命,我存在的每一天都是恩赐,谢谢你。

知道你去了更美的地方,虽有不舍,但我也不会再有眼泪也不再有悲伤。

我们爱你,亲爱的妈妈。

深爱你的女儿敬上

2016-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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