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人生》开始接触刘慈欣的思想,在最后将《三体》作为大轴看完后,明白原来读完一个人的所有书真的可以总结出教材那样的基本思想(至于真实性那得先搞清楚大刘是否在面壁,暂时不考虑)。
此段下是刘慈欣小说中大部分主题的整理归纳,很容易看出《三体》在很大部分主题中都占有席位,这就是为什么说刘慈欣真的竭尽所能写成了这部巨著——曾经的主题一应俱全,融合自然,新的硬实力憾人心魄,独构一世。“丁仪前传”《球状闪电》的量子态猜想,让我真正明白读到过的“人死后是否存在量子态灵魂”之观点,已足够瞠目结舌。而百代文明更迭、黑暗森林法则,思想钢印,物理学真相的猜想更是发人深思。从第一部的代入叙述,拉开序幕,到第二部的英雄史诗,完美结局,再到第三部的没入黑暗,揭示真相,大刘已经用足够的诚意和实力将自己的宇宙文明图景展现在了世人面前。《三体》是中国科幻基石丛书里最坚实的石块之一,且如第二部附录所言,刘慈欣值得人类的敬意。
主题涉及作品的归纳
1人类整体与灾难 其中的领袖/个人(感情与对策):流浪地球 三体 超新星纪元 地球大炮 吞食者 太原之恋 微纪元 乡村教师 赡养人类 时间移民
2永生(选择 真相):2018 三体
3终极战争(结果): 三体 白垩纪往事 吞食者
4工程(能源交通等)事故(古今难易):地火 地球大炮 带上她的眼睛 三体 中国太阳 流浪地球 月夜
5爱国(强权与弱势 自然改造):光荣与梦想 超新星纪元 混沌蝴蝶 天使时代 圆圆的肥皂泡 中国太阳
乡村教师 全频带阻塞干扰 魔鬼积木 球状闪电
6大艺术:欢乐颂 梦之海 诗云
7蝴蝶效应:混沌蝴蝶 球状闪电 太原之恋 西洋乡村教师 全频带阻塞干扰
8政治:镜子 三体 赡养人类
9文明终结:镜子 三体 白垩纪往事 坍缩 赡养上帝时间移民
10时间走向(即多世界线):命运 三体 西洋 纤维月夜
11文明与物理:山 三体 朝闻道 微观尽头 乡村教师思想者 赡养上帝 球状闪电
12技术与艺术:诗云
13基因改造:天使时代 魔鬼积木 微纪元 三体 人生
14“智能”时代(全电子或基本全电子):太原之恋 三体 中国2185 时间移民 黄金原野 超新星纪元
不能共存的节日
15务实:微纪元 圆圆的肥皂泡 中国太阳
16时间旅行:信使 三体
17干旱:圆圆的肥皂泡 中国太阳 三体 乡村教师 天使时代 魔鬼积木
18远航!:中国太阳 三体 流浪地球 黄金原野 不能共存的节日
18文明交流:海水高山 山 三体 不能共存的节日
19 童话:烧火工 三体
20 评论文章:远航!远航! 文明的反向扩张
注:小说的永恒主题如人性、爱情等未予归纳。
毫无疑问,从一般角度来看,最具影响力的当属第二部——流传甚广的黑暗森林法则和思想钢印,寰宇恢弘的面壁者史诗,意识蜕变的黑暗新人类,无处不是引人入胜的传说。当我看到艺画开天制作的三体动画预告中升起的朝阳照耀终极威慑的对决时,我就决定把大轴留给这部书了,我想,当今没有比拯救两个文明更宏伟的壮举了。
可这何尝不是《三体》最大的悲哀,又何尝不是文明最大的悲哀。人类不感谢罗辑,正如超新星纪元不会感谢曾创造生命的超新星爆发。《三体》毫不避讳的向世人表明: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英雄人物,哪怕再如何竭尽力量,都难以扭转历史的必然,只能尽自己微薄的全力,拯救极小(低于千分之一)一部分个体。这就是章北海,这就是希恩斯,这就是褚岩,这就是托马斯·维德,这就是萨伊,这就是云天明,这就是未来史学派,这就是或公认或自觉的面壁者。第二部中对笔者冲击力最大的还属雷迪亚兹被他的人民用恶毒的投石埋葬那一幕——这就是联合国妥协于不允许牺牲生命的面壁计划的必然结果,这就是雷迪亚兹那句“现在,人类生存的最大障碍其实来自自身”。
敌强我弱,如何对抗?这个问题想必不难回答。对策一,破釜沉舟,不留退路背水一战。受此思想指导的面壁计划:量子舰队计划,水星入日计划,终极威慑计划。最终证明前两者受技术制约难以实现,“主不在乎”,但也许是此等气魄给予了终极威慑计划玉石俱焚的勇力。对策二,游击战,打不过就跑,保存有生力量俟机再战。受此思想指导的未来史学派计划:星舰地球计划。另外,知己知彼亦是重要的,受此思想指导的PIA计划:阶梯计划。想必很容易看出来,能够全力实施这些计划的,大多都是战略意识强,战争经验较丰富的公元人,且不少人怀疑褚岩是钢印族或者受到了钢印族影响,因为他几乎已经做好了黑暗战役及此后所有的战役准备,充分程度与其他舰船的舰长天壤之别。大低谷之后的繁盛文明,虽然在物质文化上空前丰富,却早已失去了战斗意志,“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已然昭示这种文化氛围只适合黄金时代,无论如何都与末日格格不入。要知道,气势汹汹的三体文明并非如欧洲殖民那般,仅仅是想要侵略以获得土地与资源,他们侵略的原因只是为了在母星必将到来的毁灭前延续这个挣扎百代、历尽沧桑的凄惨文明,追求到那永恒的恒纪元——梦想中的天堂。所以他们的的首领,三句不离“这个险必须冒”,宁可置首领于智子展开的危机之中,也力保成功,将文明的生死全部赌在了这一役,单从水滴探测器就能看出他们的战备是何等的恐怖,是有多大的底气才能说出“你们是虫子”这等妄言。
故曰:“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因为傲慢,人类竟不允许任何牺牲发生在面壁计划中——这可是末日生存之战,很可能是“人类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星战”,曾经无数场战争的惨烈被忘记了吗?更甚者,竟将逃亡主义列为违法(加上程心的星环城投降)。难道真的“不患死而患不均”?除了自取灭亡外,实在看不出这些做法有何意义,如何应对的了实力百倍的强敌。同样因为傲慢,三体人竟认为宇宙研究者众多的人类中,无一能够发现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黑暗森林法则,从而对ETO爱答不理,对人类交流的企图置若罔闻;甚至在压制太阳广播后真的放心地看着“憔悴”的罗辑在雪地工程里“逃避生活”,不从确保自身文明生存的角度出发,想一想与自己同样垂死挣扎的文明有更多的可能性来进行反击。
关于傲慢,此段将结合现实进行探讨。第一段下有笔者的分类“务实”,实质上此词语应指“务实”之“务实”。因为科幻,本身便是务实的存在。现在的人类不傲慢吗?有多少人类力量被用在生存问题上,又有多少力量被用在不必要的纠葛甚至享乐中?“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三体》成书警告世人之后,又有多少人会真的把地球文明的命运当回事?不会的吧,他们只会继续把自己的名利摆在第一位,把贪得无厌(远超生存层面)的欲望摆在眼前,不知疲倦地汲取文明的力量,以满足自身过分的需求,似乎人性在他们身上完全不存在,文明之责任他们不应承一般,笔者甚至怀疑这是敌对高级文明给地球文明植下的思想钢印,目的很简单,就是通过限制文明的发展以限制技术爆炸的速度。傲慢莫过于资本:它们明知自己的存在终于会引来灾祸,可从几个世纪前以来,就从未停止对文明的迫害,削弱堂堂温室文明的道德底线,降低广大个体的生存质量保证少量个体的奢侈度日——这在行星防御理事会法庭毫无疑问可以判处反人类罪。当然,不止资本的直接化身资本家,还有受这种文化氛围影响,行为日渐恶劣的部分群众。而今,资本统治着世界,人类的基本生存问题都难以得到根本解决,所谓远航何时探索?困于这个死亡迷宫,人类将大把大把失去最为珍贵的命脉——时间。
再给予光速飞船研究35年的时间,幸存的太阳系人类就不会只有仅仅2位了吧。忘战必危,这也是不变的公理,现在人类要做的,是清除具有反人类罪的这些危险分子,打开局面,越早开始恒星际航行、探索和战争的研究,越有利于文明的延续。大刘在《远航!远航!》与《文明的反向扩张》中务实地提出了两种未来展望,其一是《微纪元》式的基因改造,将人类的消耗量降到最低,不必担心给养问题,却又拥有宏观物体的制造能力;其二是利用“蜂巢式”“列车式”飞船进行星际航行,以保障足够的气体交换空间与解决薄壳结构,以滚雪球的方式自给自足。这些“力气活”完成的前提是人类真的能腾出手来做它们,而我们并不像汪淼一样拥有倒计时,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因为谁也不知道温室什么时候会成为地狱。
以上是“务实”的撰文,以下是真实的思考。笔者在阅读科幻前思考过的一些主题与细节,大刘的书已经完全涵盖了,诸如质子里存在的文明的可能性,“杞人忧天”的必要性等。采用《三体Ⅲ·死神永生》关一帆宇宙十维以上“田园牧歌时代”的说法,结合《朝闻道》的天问“宇宙的目的是什么”“人生的目的又是什么”,虚无主义渐渐在心中蔓延开来。《山》《赡养上帝》中飞向宇宙边缘的探测船发现了什么?光还没有走到的前方是什么?理解超统一方程后又能怎么样?气泡外还是气泡吗?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死神永生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就算人类神力通天,能瞪起或好奇或仇恨的“大眼睛”望向外边的世界,又能做到什么?得到外面世界的拼命扑杀以及一句“文明的毁灭,其实是一件在宇宙中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再普通不过的事”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做什么都无法避免最终的毁灭呢。那么,反其道而行之又有何值得罪责的呢?何不在生产力高度发达之后,让文明像《赡养上帝》中上帝文明一样存在下去(当然要避免全员变成弱智),在现实与虚拟中过上亦真亦幻而又“美好”的生活呢?就算哪一天大难临头,之前所有个体经历了幸福的人生这个事实是无法篡改的。就抱着这样的心愿,好好活下去。也许从太初开始,就如此活着,也许人类就不会总为了那些解决不了的问题而那么痛苦,不会那些把握不好的哲学度量或焦头烂额或歇斯底里,不会成为所谓人类了。这是刘慈欣小说中或直接或隐晦表露出的最反对的温室思想,我固然明白人类真实达成恒星级航行该有多么浪漫,可对外物永无止境的探索真的是所有文明最终的归宿吗?这不本身就是一种永生的死神吗?
墓地的最后一句话在我的心里荡漾不止:“我喜欢鱼,能送给我吗?”因为,这也是我此生的第一个愿望。墓地只拥有了这个礼物(有鱼的生态球)不长的时间,我也只能拥有此生不长的时间。
科幻还是要看的,也许我们凝视的深渊,对个人而言此生都不会回看一眼——不过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