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车……”默达看着呼啸而过的地铁,欲哭无泪,“你别说你家是开地铁的。”“我又没说搭我的车好吗。”言己撇撇嘴,走到前面。
默达暗暗对言己的恶意又上升了一个档次,“看似恭谦,实则高傲。”“自以为是的家伙,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看不出来。太虚伪!”默达狠狠地在心底骂着,“如果那人真是他女朋友,为什么关注点不在病情,而在比赛呢?”
“冷血。”默达得出了结论。
地铁一个急刹车,言己踉跄一下,差点扑倒。“你过来。”默达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拉环递给他,自己走到一边,仍不忘在心底补骂道,“不要脸的家伙。”
至于为什么不要脸,默达也说不出所以然,有一瞬间默达又觉得是自己太小人了,毕竟言己的确没有做错什么。“默达,你要不要这么纠结。”“你就是度君子之腹。”“你还不是因为实力不行。”“要你说!”默达回头狠狠瞪了言己一眼,仿佛是言己跟他说了那些话似的。
“本来计划趁没人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是在地铁上。”默达看着眼前黑漆漆的窗玻璃,又开始盘算起来。
地铁飞速行驶,玻璃上隐隐浮现一个俊秀的侧脸,英气逼人。
随着人流挤下来,言己揣起衣兜就先走下来,像这种高手,是不需要临时带什么的,就连琴谱都不需要准备。倒是默达,本来打算比赛完去找老师家住几天的,所以背了一大包东西拼命往外挤,不断喊借过,惹得人群低声抱怨。
“你走那么快!”默达追上言己,他差点就直接上去揍一拳,只是努力忍下了。他知道接下来的计划,“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那边便利店买个东西。”默达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对言己说道。
一排椅子靠墙倚着,是为等待地铁的人们提供休息的。这里靠近车尾,并没有什么人,“就算有人,也发现不了什么。”默达想,定了定神,偷偷掏出一个怀表。
“言己,看这里。”默达忽然回过头。
一个狭小的类似于书房的空间,杂乱地摆满了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书本,有的翻开散落在地上,有的泛黄支离破碎,棕红的地板光洁如新,倒映出默达的影子。阳光从书林的缝隙里挤进来,落在他的脸上。
默达当即辨认出了布满音符的大书本,层层叠叠一大摞,由于一些摆在底层,默达便使劲捏住书角,往外一拉,哗啦一声,堆得高高的书本全部倒塌下来。“我去!”默达咬咬牙,来不及重新整理,急忙找出一些琴谱之类的书页,合拢起来一大沓沉甸甸的。“怎么处理呢?”默达冷静下来,如果是在自己的梦中,是可以制造出类似打火机之类的东西,可是这是在言己的记忆里。
默达抱着书本跑出房间,沿楼梯在阁楼里转悠,希望发现什么。可突然他意识到,记忆中的逻辑是不能等同于现实的。默达停下来,凭借穿梭梦境的经验和天分,他明白了,记忆是不可能被完全消除的,只有暂时把它们放在基本永远也不会触碰的地方。
永远也不会触碰…… 默达心里轻轻揪了一下。他慢慢走着,表情冷静下来,心态放缓放轻,他要前往更深的潜意识……
下雨天,世界湿漉漉的,驶过的车辆面无表情地穿梭在这片苍茫的雨幕中,各自逃离。天空好像有羽毛飘来,点点滴滴……默达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如果不是有坚定的意力,差点就要溶于这个世界。
默达缓缓走到一个无人的阳台上,捧着书本,看着楼下的公路发了一会儿呆,垂下眼睑,将书往空中扔去……雪白的纸片纷纷扬扬在雨中飘散,好像哭泣的泪斑,触目惊心。
回头,默达抬眼瞧了瞧门牌,2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