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琳
我已三周没有回娘家了,由于婆家远在商丘,每逢周六我和先生总会带着闺女回娘家。
上周是因为疫情,学校紧急通知全体师生不得离校,上上周是因为中考备考线上学习听课。第一次连着三周没有回家了。心里那叫一个不爽,怎么都不是滋味,连着上了两周课,第二周周二的时候就恍惚觉得是周五。李先生总是说我跟小孩一样,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恋家。是啊,我就是这么恋家,因为家里有我亲爱的老爸老妈。
由于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孩童时期跟父母相处的时间短,后来又到县城上学,再后来又去远方上大学,家乡对于我来说总是没有春秋只有冬夏。从那时起我就特别迷恋家,迷恋家里的一草一木。我迷恋家乡的春天,迷恋院子里的一树杏花;我迷恋妈妈做的饭菜,迷恋爸爸药房的中药味儿啊!现在更是想把之前错过的春秋给补过来,所以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回家的周末。院子里的那棵老杏树是我幼时爸爸种下的,小时候贪吃,还曾记得 有一次爬到杏树上摘杏子吃,一头从树上栽下来,到现在头上还有一个疤。
三周前从家回学校的时候我还专门趴杏树枝上看看有没有花苞,那似有非有的赭墨色的花苞,似乎在告诉我,你就安心地回学校吧,下周我便绽放了,下周末你回家时正是一树繁华。
三周了,这三周里下了两场春雨,都说春雨贵如油,但这风好像狂了点。每逢杏花开满一树的时候总会有狂风,看手机上天气预报总是显示:蓝色大风预警。都说“吹面不寒杨柳风”,我说你刮小点中不中?!
送闺女去上学的小路旁的农家里,隔着半截院墙隐隐约约看到半树的杏花,这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啊,让我更加地想家。闺女坐在我身后好像猜出了我的心思,她说,妈妈快看,那家的杏花开了,好美啊!姥姥家的肯定比这还要美!
是啊!只要是姥姥家的,肯定都是最美的。
我的父亲酷爱养花,从我记事起,家里到处都是花。一年四季院子里没断过花香。冬有腊梅,春有海棠,光海棠就有三种:西府海棠、贴梗海棠、垂丝海棠。在春天开的花种类繁多,如,娇小明艳的迎春花,艳丽动人的美人梅,婀娜多姿的樱花,还有一串一串的紫藤萝,最最养眼的要属雍容华贵的牡丹了。这些牡丹好多都是我幼时父亲亲手种下的,她们都有名字哦。如,葛巾紫,玉版白。夏有月季、玫瑰、蔷薇、白茉莉。妈妈总是在玫瑰盛开的时候采一些新鲜的花朵用黑糖腌制在密封罐里,拿来做玫瑰糖饼的馅料,那浓郁的玫瑰香味深深地烙在了记忆里。秋有金桂飘香的桂、此花开尽更无花的菊。
小时候,爸爸总是交代我们,晚上不要去院子西头(我家院子很大),因为院子西边都是花,到了晚上,花仙子就出来活动了,小孩子要是去西边玩耍,回来肯定发烧,因为花仙子喜欢逗长得可爱的娃子,被花仙子逗过的小孩就会哭闹,发烧。以至于后来我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到了晚上,从来不敢带着孩子去院子西头玩耍。现在想想应该是因为,晚上寒气大,再加上都是花花草草,湿气也大,小孩子体质弱,容易发烧感冒。但我不会告诉闺女这些,我像父亲给我讲的那样讲给闺女听。但是,闺女胆子大,越是说有花仙子她越是要去看看,一睹花仙子的风采。但是一次也没有遇见过。
在闺女的心中,姥姥家就是她的游乐园。在姥姥家,她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木瓜海棠树下的干草堆是她和侄子侄女们的秘密基地,桑葚树下,蔷薇花和紫藤萝圈起的小空间是他们捉迷藏的藏身之处。他们总能在捉迷藏的时候发现鸟窝,发现浅绿色的鸟蛋壳。总能遇到大个的野鸡,尾部的一根羽毛又长又飒,起飞的时候还带着一阵风。每次回姥姥家,闺女总能想起来给她的兔子找“打盆打碗”(学名叫 五朵云),这种草兔子巨喜欢吃,它专治兔子烂蹄。我们就像淘宝一样在地里猛找,每次收获都不小。
我们每次回家,家里的猫咪都激动的围着我们的裤脚转圈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妈妈抱养的一只小奶猫。还有家里的小黄、小黑(两只小狗),每次我们的车停在路边,还没进家门,就能听见它们的狂吠,叫声中充满了激动与喜悦。
不知何时回家发现父母的饭桌上摆满了药;不知何时回家发现妈妈走路总是弯着腰;不知何时回家发现爸爸的手机音量大的聒耳朵;不知何时回家发现他们的头发已花白;不知何时发现他们竟然也会变老。
趁着难得的周末回娘家吧,杏花是没有了,但一树的小青杏却充满了生机。虽然错过了一树杏花,但是还可以迎来一树青杏。
我错过的只是一树杏花吗?我错过的是父母变老的过程,我曾天真的以为,父母不会变老,最起码不会这么快!
自古忠孝难两全,只不过是父母在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