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只有拼过  才有不悔

         李长学三人紧张的忙了半个月，又是看资料又是下厂考察，对整个皮革公司有了一个粗浅的认识。李长学的思想压力也随之聚然增大。皮革公司的整个状况让他兴奋不起来。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李长学朝任翰林道：“任兄，咱们公司人员最多时也不过一百来人，这整个皮革公司有一万多名员工，咱们领导得了吗？”李长学的语音里退意明显。

          任翰林指着床头柜上的一本《工业经济管理》，道：“每位管理者直接管理的人最多不宜超过十二人，这话我看有道理。元帅指挥一个有几十万人参战的战役，实际上他直接指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管理一个上万人的大企业和管理一个几十人的小企业在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看区别还是有的，管理大企业的决策份量重，一旦失误那损失将是巨大的。就像这投资皮革公司，如果我们决策错了，几千万的资金就会轻易的打了水漂，可能连个响都听不见，说不定还会背上一身债。”李长学有些忧心忡忡。

          “这个说法我同意，管理大企业的利益和风险并存且份量重，决策需要更谨慎更科学，得会大焉，失也会大焉。”

         “任兄，明天我想去找李天宇。”

         “是应听听李天宇的意见。”

        “任兄，你还得辛苦一趟，去一趟深圳。”

          “哦，你又有何打算。”

           “这两天看BBA职业篮球赛的电视直播，我就想这是BBA大举进入中国市场的前奏。BBA是篮球业巨头，世界第一品牌，目前在篮球行业没有谁能竞争得过他。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拿下它在国内的代理权，将竟争关系变为合作关系。我们手里拿着中国第一再拿上世界第一，我们无论在不在楚江干都会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长学，你意识真乃超前，这一招我赞同。咱们手握着天利、天生，再拿下了BBA，咱们将傲视群雄成为国内三大球名符其实的老大。我何时出发？”

         “和李天宇见过面你就走，既然定下来了，就要争分夺妙抢占先机。”

           “恐怕，不一定没有竞争对手吧。”

          “任兄，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舍不孩子套不住狼。再说咱们的优势也是比较大的，BBA和咱合作，他的产品在一夜之间就可以占领全国市场。能做到这点的全国也没几家。更重要的是咱们有过硬的生产基地，在质量上完全能满足BBA的质量要求，而且由于咱的成本低还有返销国外的可能。”

         “好，就这么定也。”任翰林道。

           李天宇好像是命中注定了就是受累的命，上午他主持召开了市长办公会，回到办公室处理了一堆案头工作。中午他接了李长学要到他家中拜访的电话。下午他准时参加了楚江二桥奠基典礼，又到楚江电厂参加电厂搬迁现场办公会，会后回到市政府就不早了。李天宇正准备收拾收拾往家赶，又接到了政法委书记赵左仁的电话，说让他先别走，有急事要向他汇报。

          赵左仁已近六十岁的人了，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李天宇心中很是感动，忙亲自为赵左仁泡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

          赵左仁沮丧地道：“李市长，昨晚的零点行动失败了。”

           “您别着急慢慢说。”

          “昨晚在行动前，王安石安排他的便衣队员进入天间夜总会，发现那里和往常一样，一切活动还都照常进行着。便衣队员将进出的道路，关口也都摸清了，并安排了专门人员，准备到时采取针对性行动。零点前已发现了夜总会里面的人员在减少，待到零点行动时，夜总会三楼以上所有包间空无一人，二楼仅有几名着装整齐的工作人员，仅一楼的演艺大厅尚未散场。整个行动一无所获。占析来、韩宇栋、王安石一致认为，在我们队伍内部有内鬼，提前走露了风声。”

          “有嫌疑人吗？”

          “因知情人比较多，嫌疑人一时还无法确定，不过王安石提议为了减少知情人，建议局里将突击检查的权力下放到他这个刑警队长身上，被占析来给否决了。”赵左仁说。

           赵左仁带来的信息李天宇并不感觉意外，公安系统的整顿已初见成效，但必竟还没整顿完。李天宇已经意识到不能只被动地当消防队，哪里出了问题去哪里灭火，而要主动出击，从根上解决问题。李天宇道：“赵书记，我看先由市委宣传部、市文化局、公安局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对我市的文化娱乐场所来一次普查，我们听听他们的汇报，再定下一次行动。”

          “嗯，我理解，回去我在小范围动员，排雷一定要排好，要为我市经济建设保驾护航。”赵左仁道。

           李天宇送走赵左仁再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王婉诗陪着李长学、任翰林、袁有才说着话在等他。李天宇见桌子上的饭菜还没有动，便抱谦道：“呀，你们先吃呀，真对不起了，对不起了，让你们久等了。”

        “饭早吃一会儿，晚吃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就想跟你在一块聊聊天。”李长学说。

         王婉诗见李天宇回来了又忙着去热饭菜，稍倾热腾腾的饭菜又重新端上了桌，王婉诗又取出一瓶西陵特曲，给大家斟酒。

         “天宇，你还记得那年咱们在二马路小酒馆喝五加皮吗？”李长学问

           “记得，那忘不了，好像有你，我，永生、翰林、鸿儒，五个人喝了五瓶五加皮，喝完都走不了了，饭馆老板关不了门，拨打了110。110来了，咱们才知道五加皮是药酒。110还把老板训了一通。想想那时物质真是馈乏。”李天宇说。

          “当初这段子是006厂的一大新闻，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了，仍恍如昨日。”任翰林说。

           “是呀，时间不等人，来，为我们再次相聚干杯。”几个人举杯一饮而尽。李天宇朝李长学问道：“怎么样，这几天谈的还顺利吗？”

           “这几天除了看资料就是往厂里跑，越看越气馁，信心都有点不足了。跟本还没往深处谈。”李长学说。

         “哦，是这样。”李天宇有些出乎预料道。

         “皮革公司这些厂子的管理真不敢恭维，一蟹不如一蟹基本都亏损，只有天生体育这个厂子还不错在赢利。”袁有才说。

          李天宇闻听道：“你们考察企业的重点不是考察企业内部的生产关系，也正是因为国企内部和外部的生产关系有不完善的地方，国家才要通过改变企业的所有制，从而彻底改变现有企业的生产关系。如果现在的企业都充满了活力也就不会有改制这一说了。所以现有企业亏损不能说明这个企业就不行，这一点你们必须明白。”

           “公有制不是说优于私有制吗？不是说公有制代表生产力的发展方向吗？”袁有才不解地问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经营公有制企业仅有三十多年的历史。我们也一直在进行积极的探索。在企业管理上我们先后实行了“党的一元化领导”“党委领导下的厂长负责制”“厂长负责制”“利改税”“企业全面承包责任制”等等但遗憾地说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掌握经营好公有制企业的规律。我们改制也是为了退一步进两步，调动起全民积极性从不同所有制的企业的经营中摸索出经验规律，集人类的智慧搞好企业建设。”

          “可公有制是社会主义制度的基础，改成私有制岂不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袁有才仍是不解地问。

           “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基础不能变，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企业不会改制。改制的只是部分中小企业。决不会撼动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任翰林听李天宇如此一说道：“就怕没改制的这些企业高管见有的国企变成私企了他们心里痒痒，变着法的也跟着变呀。主管改制的一些高官得了好处也可能把控不住自己啊。最后把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给挖空了。”

           李天宇知道任翰林的这个耽心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许多人持有相同的想法，便耐心地缓缓道：“咱们这些和祖国同龄人热爱党热爱社会主义是发自内心的，是从骨子里的热爱，所以任兄这种顾虑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真出现了这种局面那我们的改制就失败了，等于我们自己毁了自己。但我们一定要相信党和政府一定会把控好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是千千万万英雄先烈流血牺牲打下来的，是千千万万劳动人民高积累低消费勒紧裤腰带建起来的。党和人民决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瓦解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

            袁有才笑道：“您真有水平，您这样一讲，我心中放下一块石头。不过这几天见到几个厂里乱糟糟的亏损严重，还真影响我们的情绪。”

          “你们下厂一看这个行业的发展前景如何，二看企业的硬件如何，三看企业核心技术如何。运动鞋厂你们去了吧？”李天宇连说带问道。

         “去了，在厂院里还看了一场训驴小品。看的让人哭也哭不得，笑也笑不得，心里压抑的难受。在皮件厂听说的事更让人难受，成品仓库，原料仓库都多次被盗，还死过一名仓库保管员。”李长学连说带答地，苦笑着说。

          “运动鞋厂我去过，对他们厂的情况了解一些。他们厂的设备还是不错的，老工人也比较多，技术人员的实力也很强，专业运动鞋他们几乎都能生产，产品曾获得过国家质量金奖。是不是国家颁发的唯一的一块运动鞋国家质量金奖，你们回去可以查一查。现在运动鞋厂开工不足，亏损严重我知道。可你们如接手了，可以按市场导向，你们可以生产休闲鞋、散步些、慢跑鞋、湿地鞋等等及其它你们认为适销对路的鞋。在专业鞋方面，有人找你们定货，你们可以按质论价。价格现在已经放开了，你们有自己的定价权了。我对运动鞋厂看好，前景广阔，每个人都要穿鞋嘛，而且鞋还是消耗品。”李天宇顿了一下又道：“长学，我希望你身份变了也不要忘记工人阶级的本色，集中大家的智慧，摸索出一条在社会主义制度下适度发展私营企业之路。这是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长学，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王婉诗见李天宇说起来没完没了，便打断道。“你长话短说吧，这是开会呀，还是吃饭呀，这饭菜一会儿又凉了呀。”

          “婉诗你让天宇说，我们爱听。”李长学说。

          “你们还是吃完饭再说吧，你们说一夜我也不管。”王婉诗道。

          “好，听婉诗的，我敬天宇一杯，我请你请不动，也只能是借花献佛了。”李长学接着王婉诗的话头道。

            “能吃饱喝足就好，还用分是谁请谁吗？”李天宇道。

             “对，对。来，干。”几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长学道：“我感觉压力山大呀，咱是穷苦人出身，从来没经历过大手笔投资，这要是决策错了，辛苦十几年赚的这点钱，可就全打水漂了。”李长学此话一出，任翰林和袁有才听在耳朵里都没有言语。

           李天宇的人生履历是复杂的，他深知人生是残酷的，在每一个十字路口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无法挽回，时间只承认加法永远不会倒流。人要想活出精彩留下更多的故事，唯有压缩时间，抓住每一次机会，争取在有限的人生做出无限的有益事情。李天宇道：“长学，你要干大企业实际上也就是要干大事业，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啊。你在增加就业，增加税收方面发挥私营企业的作用和公有制企业互为补充。你的作为可以远远超出为个人挣钱这个范畴，关键是看你个人如何把握，把什么放在第一位了。在人生的历程中我们要努力少犯错，但谁也杜绝不了犯错。人就是在错与不错的搏弈中前进的。长学，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患得患失的。有关边防战士、反恐战士的报道不知你看过没有，你们在商海中拼错了损失的是钱，而我们的战士在保家为国在反恐中牺牲的是他们的命。”

         李长学听着李天宇的言语，似乎又回到了三线时期的蹉跎岁月，那时李天宇就是这样和自己和他的师兄弟、战友们讨论问题，面对着困难和挫折，面对着险情险境，一次次鼓起了大家的勇气，那时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不会有一人退却。

        李长学抬头看了一眼李天宇，李天宇的眼里是满满的坚定和期盼。李长学感觉心里热热的，他知道也只有在一起同甘共苦拼搏过的人才会这样的直言不讳。李长学道：“现在生活好了，有几个钱了，就容易患得患失了。天宇说的对，人生苦短，只有拼搏过，才会有不悔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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