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来说,儿时在桐乡最开心的事情不是过年而是赶会,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五和七月十五,桐村都会赶会。赶会又叫赶集,那叫一个热闹。印象中的我总是牵着母亲的手拥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赶会有时赶五天有时赶七天,每逢下午,戏台院挤满了人,有的是在看戏,有的是凑热闹,有的做买卖,年轻的小伙子是为了撩姑娘。
每年赶会的时候,我姥姥、舅舅们、二姨总会买上麻糖来我家走亲戚,记得簸箩里盛满了麻糖,能吃很长时间,麻糖放不坏,最喜欢吃放干了的麻糖,配上挂面汤,再荷包个鸡蛋,那叫一个香呀!赶会能改善伙食,这是我盼望赶会的一个主要原因。
赶会的另一个原因便是玩儿,把衣服披在身上,孩子们三五成群,双手拍着屁股。驾!驾……在圪廊里疯跑。赶会前,我们同圪廊的几个小伙伴提着小篮子去路边的饭店捡啤酒瓶、捡电焊的铁渣到收废站卖了,把钱交给妈妈。别小看啤酒瓶,那时的啤酒瓶最贵的时候一个能卖到五毛钱。我记得有一年我捡的废品卖了二十元,对我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呀!我赶会从来不问妈妈要钱,妈妈总会给我钱,最多吃个冰棍儿,五分钱一个。吃个烧饼,一毛钱一个。吃个棉花糖,两毛钱一个。爆玉茭杆一毛钱一根,长的跟拐棍儿似的。奢侈的时候,妈妈花两块钱给我买了一块电子表。也买过几次水枪。大多时是买最便宜的气球,一毛钱五个,吹的时候有股怪味儿,嘴唇上沾满了油,后来才知道那是避孕套。最开心的是三年级那年,爸爸给我买了一个纸风筝,并且亲自带我到选矿厂南边的大沙滩里放风筝,麻绳做的线很长,总觉得高高的风筝飘到了十里地那边的姥姥家。
桐村几乎每年赶会都会打架,小孩子们打,大人们也打。我总觉得桐村是个战斗民族,几乎人人习武,大洪拳、小洪拳。我是个另类,我讨厌打架。儿时的发小中就我不会耍拳,所以导致我十次去桐村和滩里村交界处的供销社打醋就有九次挨打,戏台院就是两村的交界处,由东向往西径直穿过戏台院就到了供销社。倒不全是滩里村的小孩们打我,桐村的小孩们也打过我,最伤心的一次是桐村西街的一个小孩抢了我最心爱的画书。后来,好心的供销社叔叔会出来送我过戏台院。至于赶会的时候大人们打架,那都是些年轻人为了吸引小姑娘,憨打吧!
记得有一次赶会在街上跑,不知怎们回事,右手就给插进了前面一位外村奶奶的衣兜里,只见那位奶奶抓着我的手非说我是小偷,在人群中尴尬至极,奈我百般解释,她都拽着我不放,后来我使出了必杀技,嚎啕大哭,此事才算了结。
二年级那年的赶会,戏台院来了马戏团,大队掏钱组织我们桐峪村小学的孩子们看了场马戏表演,热场的表演是草原马术,只见一名穿着民族服饰的壮年男子,骑马绕场缓跑三圈儿后迅疾加速,骑士开始在马背上做各种姿势,时而站立,时而侧身,时而藏身马腹部,精彩之处骑士像场中设置的飞镖靶盘投掷飞镖,三镖都中靶心。随后的节目中有飞火流星锤,大致就是软鞭的两头燃火,在表演者双手的挥舞下,形成火圈,并能飞致上空,而后接住。但是所有的节目中最让我感受极深的是一位年龄和我们这些少先队员相仿的小姑娘表演的空中飞人,只见她身缠红绸在空中翻转飞舞,环绕四周做出各种惊险动作,从她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她很谨慎小心,额头不断渗出汗珠,我在想小姑娘的爸爸妈妈会不会不疼她。总之,马戏团的表演让我们这些农村娃大饱眼福。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成大人了,逢赶会,我会带着妻儿到会场感受那种气氛,最开心的是孩子,可我却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