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天空阴阴的,飘着入春后持续凉冷的雨。加之疫情,令人心烦。依旧宅在家里。午后,吃过饭,书房练了一通字。新买的一刀宣纸,有点熟,写着没劲,找出旧年的,相反,洇水。没办法,只能将就着用。写了一两张,就进了卧室,倚向床头,看了几篇张中行老先生的《负暄续话》。原本,我从单位里带有几种网购的书回家。其中一本,薄薄的,是鲁迅、许广平著的《两地书》,不知怎么丢了,再也找不到。我看书的习惯,喜欢在床头和柜子安放十几种书,一本看厌了,就换一本翻。就好像有些人吃菜,要大摆宴席的才过瘾。当然,偶尔碰到喜欢的,也会耐着性子专门看完。只是这种时候不多。我倚向床头,看了一阵,倦乏了,就干脆睡了。但也只是半睡半醒,捱到约摸四五点钟起床。
我走向客厅的餐桌,看到一盆还没有怎么吃的披红袍的煮熟的虾子——是大前天我驰车去菜场买的,原本想给老丈下酒用,但他几天来一直没饮酒,只略略地尝了几个——有点诱人,更觉得可惜,就取出一瓶绍兴产的黄酒慢斟慢饮起来。
我饮了有半个钟头,岳丈岳母也从卧室出来。岳丈平日玩抖音,其中趣味,还可以打发时间;岳母嗜好麻将,过来的几天,每日却只重复看一些电视里播出的黄梅戏,如《女驸马》《天仙配》,似乎的确有些无聊。我有时取悦她,说带她出去打麻将,她会露出愉悦的笑容,仿佛一霎间触动了她的心弦。但据说新近的一年里,地方上的大大小小的麻将馆都差不多被关闭了。我只记得有一年,岳母住我家,白天实在无聊,我陪了她去所在小区的麻将馆玩了半天,她特别开心。那事差不多已经过去十年了。我年轻时候,曾经玩过一段时期麻将,有一段时期还很有瘾,像过去人们的阿芙蓉癖。但我的确不内行,一直学不精,输多赢少的那种。到现在,已经很多年没玩了。
我一个人喝酒,因请岳父喝酒,他婉拒了,却在一些柜子里忙着找药。我问他,他告诉我有些头疼,鼻子里流一些清水的鼻涕。我取出一种药,示意他服用,他戴上老花眼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说明书,回头跟我说这药不行。我决意去外面商城买。那时是夜里的八点。
我走出楼门,走向苑里的道路。四面白炽灯光里的天空,已经停止了凉冷的雨,而风很大,吹向人脸,有些刀割的疼。我不自觉地裹紧了棉衣。
我走向苑外的道路。一路上,只有几个稀疏的行人,车辆也很少。原本,商城外面、沿路的一家药店已经打烊。我没法,只得去商城负一楼、紧挨着超市的那一家药店看看。然而,进入商城的东向的几个门,一例都锁着。我冒着凛冽的寒风,踅到北向的正门,才终于进了商城。超市旁的药店幸而开着,我和堂倌说明了症状,她推荐了一种药,又连带给我介绍了一种消炎用的。我看了看药,二话不说,就两种全买下来。却不能刷医保卡——好像最近买过的几次都不能刷。
我付完钱,沿着空阔的,鲜有人烟的街道踅回。最欣慰的,雨停了。毕竟是春天,风也要暖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