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一个端菜、倒茶的人该坐的位置。局促不安、畏畏缩缩，目光朝向那一盘凉拌折耳根，不是因为他喜欢吃凉拌折耳根，而是那盘菜离他最近，这种方式使他巧妙的避开了与同事间的目光相对。
其他人在高谈阔论、溜须拍马，夹杂着吧唧吧唧吃肉的声音。他紧紧握着筷子，动作僵硬地将筷子底部移到了离他最近的那盘凉拌折耳根，夹起一块小到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折耳根叶子，然后平移，沿原路返回，送入口中，紧闭双唇，像没牙的老太太一样咀嚼。筷子放回了原位，整齐的摆好。其他人在笑，他努力调动脸上的笑肌，挤出了标准的配合式笑容，并保持到别人收起笑容。在笑的时候，他不忘记慈眉善目的对每一个人表达友好，尽管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否在笑。
吃饭持续了63分钟，他一共夹了12次凉拌折耳根。
席散，他回答领导的问话，“吃饱了！”。
他的肚子却咕咕咕的叫了三声，背叛了他。
他恼羞成怒，默默地捶了自己的肚子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