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腻的鸡汤才好喝

陈道明在《传承者》节目中发飙的视频想必很多人都看过了吧,他当场反驳了一些青年嘉宾没有常识却妄议传统文化、强调个人英雄主义的说辞,并结合个人经历指出:有些节目本身就需要整齐划一,难点也在整齐划一上,比如仪仗队;每个人的面孔都是不同的,但正是每个平凡的努力,才使得有些集体节目出彩;大部分人可能一生都默默无闻,充当“跑龙套”的角色,无法成为受瞩目的主角,但是他们却是传承文化的基础,不能否定他们的努力。

他说自己也有过七年“跑龙套”的经历,在台上没有一句台词。陈道明现身说法,给了盛气凌人的青年嘉宾一个“下马威”。的确,听到那些否定的言辞,表演孩子们和老师一个个眼里浸着泪水,陈道明的一席话令他们倍受鼓舞。

中国历来是强调集体主义的,近些年来的一些影视节目逐渐彰显个人英雄主义。追求卓越和突出,本身并没有错,不想当厨师的裁缝不是好司机嘛。但是有些集体性节目里,就是没有领衔者,需要的是团体协作。陈道明的一席“教育”无疑是煲了碗“鸡汤”。

心灵鸡汤泛滥的朋友圈,令我们早已腻味。但是陈道明的鸡汤为什么令人感到信服和舒坦呢?

一是他本身的形象。素来以沉静、儒雅形象著称的陈道明堪称名副其实的娱乐圈老干部。“陈道明是娱乐圈少有的十分洁身自好的男星。他出身书香门第,有着极高的自我修养。他不抽烟不喝酒,没有绯闻。”他的很多粉丝如是说。由于他的形象一直很正面,在娱乐圈可谓德高望重,所以他的话很有分量,“其身正,不令而行”嘛。再就是他现身说法,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解说,就显得很真实。现在很多鸡汤文,粗糙滥制,总是以“有人曾经”、“记得一位哲人说过”等不可考证的“证据”来证明他的个人突发的、偏门怪诞的、与众不同的观点。这些观点可能会引起与他经历相同的一些人的共鸣,但是却是个案,不是普适的。

二是他的观点是入世的,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而阐述的。不像有些鸡汤,完全是虚无的、逃避遁世的。比如“于丹牌”心灵鸡汤,曾经火了很长时间。在我读高中的时候,语文老师就非常推崇于丹。她讲《论语》的真谛,就是告诉大家:怎么样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她讲老子,让大家“清静无为”。总之,她是让大家在与外界冲突的时候,仅仅通过内心的调整就能获得宁静和幸福。

这不是扯淡吗?人只要活着就会矛盾重重,而且有些矛盾还很尖锐,必须通过抗争来解决。遇到问题,总是想着反躬自省,求诸于己,这跟鸵鸟遇到敌人把头插进沙堆,屁股露到外面,安慰自己说“我是安全的”有什么区别。于丹大讲特讲什么自身修养、心理调适、清静无为、追求内心平静,却对社会上的腐败、特权问题视而不见、从不问津。所以,她的鸡汤纯粹是麻醉剂,是空虚玄幻的,是不负责任的,是指物而言它的。总之一句话,她未能解决个人与社会公共关系的矛盾,只要求通过自己调适内心来润滑矛盾。

近来,北方雾霾横行,于丹老师出了个防雾霾的大招:面对雾霾能做的就是不跟它较劲,“凭自己的精神防护,不让雾霾进到心里”。面对这种抒情、道德化、自我感动的鸡汤,我只能呵呵了。

这种鸡汤不仅没有意义,反而有害。长期服用可产生致幻、软弱、意淫等病症。

相比之下,陈道明的鸡汤虽然也有说教的成分,但是它肥而不腻,更重要的是他旨在解决问题:正如他点评山西稷山高台花鼓节目所说的,应该就传承而论传承。“于丹牌”鸡汤不但腻歪,而且有毒。

世界上有很多矛盾,我们并不是活在陶渊明的桃花源,而是活在充满了问题和矛盾的荆棘丛林之中。只有在不断发现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整个社会、个人才能进步。

任何不以解决实际问题,虚妄、怪诞、空无、自我抒情和感动的“煲鸡汤”都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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