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与岁月相逢

1

相逢

许多年以后,我去北京出差,与出版社谈完教材出版等事宜,就约见了王梅。

我们多年没有联系。听说,她在北京发展得极好,在一家国内顶级医院从事教学、科研工作,出国就像出差那样频繁。

王梅在上世纪80年代我们那群护理员中间,实在走得太远。这次,我找她之前,以往日好友和心理教师的一种好奇心,专程找到她在江城的姐姐要了电话。而她,刚刚完成在美国的实验,回国休息,恰好接到我的电话。她坚持做东,邀请我到一家餐厅见面。

见面的时候,是在冬季。我穿着浅紫色长羽绒服,梳理好头发,心中隐约兴奋又有点不安,心想,王梅的样子变了吗?

我一直不是很自信。很多年以前,我和她有一张合影,她的眼光望向前方,炯炯有神,我的眼神柔弱无光,还有一丝怯怯的神情。拿我爸的话说,你看人家多自信。在父亲眼里,王梅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我到餐厅的时候,王梅刚刚落座。我俩从远远的地方瞥见,就笑起来,都很激动,走近了,彼此悄悄打量起来。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面,她身穿一件浅咖色半长棉衣,腰身依然挺拔,除了眼角下榻一点,头顶发梢有些白发,其他没有大变化。尤其眼神,还是那样,有神有亮光,没有丝毫犹疑、不确定,拿她当年的话说,眼睛不大但是聚光。

我们坐在偌大餐厅的一角,周围人少。窗外雪花静静地飘舞,屋内窗明几净,温暖宜人,两人可以安静地交谈。

王梅说,“你记得吗?小时候你在我家午睡,醒了后我俩斗嘴,你以为我生气了,穿毛衣的时候,你扯开毛衣的针眼悄悄看我,我假装没瞧见,其实我早发现了。”她说的小时候,是指我16岁,她18岁,刚刚在职工医院参加工作那会儿。

那时,王梅在妇产科,我在外科,同在二层楼,两个科室中间隔一道门。

2

卫生员

话说1975年,我顶母亲职参加工作,被分配到外科做卫生员。卫生员就是医院的勤杂工,却是正式编制。

来医院,正值青春年少。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帽子(和护士衣帽一样),镜子里的自己,好神气。护士长和众多护士和蔼可亲,我的心情格外亮堂。一天几次的拖地,就成了我哼歌的美好时光。有一首歌,叫《哈萨克青年有志气》,一天要被我唱几遍。大概护士姐姐从我的状态,看到我对这份又脏又累工作的热爱,年终时把我推选为“优秀共青团员”。

我做卫生员得到好评,心里自然美滋滋。有一天,团支书李姐跟我说,“你工作好,大家对你印象好。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们可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她叫王梅,在妇产科当卫生员。”我一听,挺高兴。

这天上午,李姐拉着我,推开同层楼的门,进入了妇产科。

妇产科这边一片阳光,一阵暖意,嘤嘤呃呃传来婴儿此起彼伏的啼哭,空气中平添了生命的律动。我心想,在这里工作准是另一番好心情,每天与新生命打交道,多好啊。正想着,见一名穿白大褂,白帽子下留一排细碎刘海的女孩子向病房急匆匆走去。李姐喊了一嗓子:“王梅,你忙完过来一下好吗?”那女孩马上应道,“好,我给病人换好产褥垫就来。”

自从认识了王梅,我心中暗下决心,要和她交朋友。我喜欢她的样子。

一年后,医院通知,要给卫生员办一个护理培训班。

春季,护训班正式开学。班上除一名男生外都是女生。这唯一的男生引起女生们的好奇。

男生名叫卢强,他父亲是另一家医院著名的外科医生,人称“一把刀”。因有海外背景,他父亲不想让父子二人同在一家医院上班。卢强在医院手术室做卫生员。他是那种很自尊的男生,女生如果不找他说话,一般他不会主动上杆子。只有一个叫左媛的女生爱找他说话。

3

护训班

护训班全脱产,学习半年。

对于医学,我是小白。但每天沉浸在学习的欢乐中,王梅更是。左媛学习也很棒。

上护训班之前,左媛就是个活跃人物。不同于顶职的人,她是下放知青,大我们三岁。社会阅历丰富,心理比较成熟,接人待物很有一套。她和卢强都是知青,同一天来医院报到上班,又分在同一个科室,一个外科,一个手术室。他们的共同话题不少,自然比较熟络。在科里,上班下班,左媛找到机会就和卢强说说笑笑,处得像朋友一样。

左媛是那种第一次接触,就对她印象特别好的人。人们会被她质朴的外表打动。她从来只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裤,脚穿一双军球鞋(那时叫解放鞋),梳两条半长不短的辫子,额前没有扎住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这更增加了她从头到脚的朴素感。也许,她要给人一种不屑外表只求心灵美的印象。事实证明,她的素朴形象,从一开始就深深打动了护士长和多数护士姐姐的心。那个年代,外表“朴素”不仅美,还是品德美的表现。进入八十年代后,有一天,我发现,左媛其实很会打扮。她梳起了马尾辫,身穿一条碎花连衣裙,脚蹬半高跟皮鞋,让我眼前一亮,虽然耳闻她恋爱了,但还是有点不相信,眼前靓丽的女孩就是曾经那个朴实,甚至有点不修边幅的左媛。

护训班每天上午下午都有课,晚间有自习,医院要用半年时间给我们塞入两年护校的课程。学业紧张而繁忙。

4

高考

护训班结业不久,1977年国家要开始高考招生了。我们这帮人被一股强烈的旋风带动,要搞好复习,迎接划时代的高考。

此时,卫生员已成为护理员,我们跟着护士老师实习。三个月后,都能独立工作,开始倒班了。

年底,高考紧锣密鼓地展开,我们要倒三班,时间紧,任务重,仓促应考,考完后就知道没戏。但是,我们中间到底还是有两人被录取到医学院。还有一人,高考过了文科录取线,师范学院政治系发来录取通知单,可是她,竟然没去。

这就奇了,护理员们做梦都想上大学,可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是谁呢?她就是外科的左媛。

那时想来想去弄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经过这么多年的想象,终于有点明白了。左媛家共有姐妹四人,她是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她父亲是普通工人,为人老实本分,母亲在单位仓库做保管员,精明能干,为人好胜好强,日思夜想生一个儿子,给夫家续香火,又能出人头地,不像丈夫那样老实受人欺负。天不遂人愿,她母亲接二连三生养了四个女儿,女儿倒是一个顶一个聪明伶俐,能干孝顺,可母亲心里觉得毕竟不如儿子,时常伤心伤感。77年初,母亲千方百计托人把左媛弄到医院,她下放时就入了党,以后提干是妥妥的事。为了给母亲争气,左媛发誓要在医院好好干,争取早日提干,坐到行政楼去。那个年代,当干部可是要比当群众荣耀多了。她不仅要当干部,还立志成家后要生个儿子,把母亲留下的遗憾给完整地找补回来。作为家中长女,孝女,母亲的贴心大棉袄,这个历史使命必须完成,也是她毕生追求的终极目标。

现在的问题是,高考录取通知单寄来了,去师范学院读书,做教师的梦想无论如何不在她的人生规划里。如果上了师范,以后的人生坐标就定格在政治老师的位置。那个年代,老师可不是吃香的职业,比不得单位里的干部,党政工团,哪个部门的干部都好。眼下她已经是党员,做干部是迟早的事。所以,思前想后,算来算去,这上师范的事就算了吧。更何况,上班还有工资,读师范,也就补助食宿费,下面还有妹妹们要在经济上贴补贴补,减轻父母的负担也是老大的责任啊。

左媛终究还是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我们那拨人,还有些继续复习,打算参加明年的高考。我宿舍的小伙伴,在药房上班的汪小娜就是其中一个。

5

文艺演出

汪小娜也是护训班的学员。她14岁就入伍当了一名文艺兵,20岁退伍来到医院,每天在药房洗各种瓶子。护训班结业,她回到药房开始配药、发药。

她自从来医院就特别打眼,明眸皓齿不说,最引人瞩目的是她那挺拔俊俏、凸凹有致的身材,也许,是文艺兵长年累月练功踢腿的缘故吧。

刚来时,医院的人见了汪小娜就指指点点,说长道短,有人甚至私下里说她思想意识不好。她才不怕别人说呢,出来进去,昂首挺胸,潇洒自如,我行我素。

汪小娜爱跳舞。她不仅爱跳舞,还爱打扮。

夏季,她穿一件粉色细条掐腰短袖衫,一条直筒长裤,特别显身材,脸色特别白嫩。冬天,她穿一件列宁装棉服。这种苏式服装流行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七十年代末基本没见过,也不知她怎么弄到这种式样的衣服,而且裁剪特别合身,她穿起来保暖又窈窕。冬季的她,美丽而清爽。

医院每逢文艺汇演,汪小娜一般都领舞。渐渐地,人们只说她会跳舞,不再议论她爱显摆,爱臭美了。

有一次,医院年终又搞文艺演出。汪小娜领舞《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她一直站位在一面硕大的红旗下,领舞赢得满堂喝彩。

接着是《洪湖水浪打浪》的四人群舞,小娜、王梅都上场了。我是舞蹈盲,只坐在观众席里看演出。她们个个跳得好,可我的眼睛只追随一个人,她一举手一投足,一个转圈,一次摆动,我的眼球始终围着她打转,这个人是谁呢?当然是王梅。

在我的眼里,王梅跳舞,是以双肩带动手臂,不是仅仅挥舞手和臂膀了事。她还以腰身带动双腿,动作幅度不是很大,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舞蹈。群舞里,她舞姿最到位,舞动最沉稳,举止最大方,笑容最亲和。她的舞蹈语言有种不动声色的美,蕴含着丰富的情感和情绪。

除了文艺演出,这帮女孩子还爱欣赏文学。

6

文青与人性

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沉寂多年的国内文坛特别活跃。什么伤痕文学、反思文学、改革文学等等接踵而至,此起彼伏。

我们那群护理员没事就聚在一起聊文学。从刘心武的短篇《班主任》,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到路遥的中篇《人生》,再到张贤亮的《黑骏马》、《绿化树》等系列小说,我们每天沉浸在文学的海洋里,尽情徜徉游弋。满满的精神大餐,早把高考落榜带来的失意丢到爪哇国去了。

左媛喜爱读文艺作品,她和我的这个共同爱好一度使我俩走得很近。

那时,著名报刊经常连载小说或报告文学。如果她读到一篇新小说马上介绍给我,我抢到一份大报纸即刻告诉她,我们争先恐后阅读新出炉的小说,生怕漏掉一部。

那是个百废待兴的大时代,也是新时期文学兴起兴盛的大时代,更是一代年轻人读文学,谈文学,为文学而激动、感动的时代。

我们上班有空时聊,下班后更得聊。聊小说里的人物,小说的品味,小说的构思,小说的作者,作者的出身背景、目前境况、情感情怀等等,全然不亚于今天人们谈论影视圈明星的逸闻趣事。

左媛自有她的不俗之处。她是下放知青,在农村因表现好,被发展入党。来医院后,写个发言稿、年终总结文笔好,护士长和科室主任都对她印象不错。所以,她的自我感觉一向好。

左媛喜好交结人,尤其喜爱结交高出她本人圈子以外的人。以前,她接近手术室的卢强,卢强虽然和她一样是护理员,但在她看来,他家境好,眼界高,见识广。后来卢强出国留学,她开始有意结交科里的医生。

那时候,年轻医生基本是从医学院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不管咋说,人家毕竟是读过大学的医生。

科室唯一的年轻女医生姓武,左媛常和她在一起。武医生绝对是学霸,从来手不释卷,不是读医学杂志就是学英语九百句。左媛特别喜欢与爱学习的人为伍,和他们在一起可以受到激励,得到鞭策,不是有句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她深信这话。

除了主任大查房,左媛只要有机会就和武医生粘在一起。武大夫身量很高,大概1米75左右,左媛不到1米6,这一高一矮的二人在一起特别打眼。她们随时随地都在听英语读英语说英语。左媛似乎要把英语弄成自己的母语才好,否则对不起那份干劲儿。

科里最近新换了护士长。

那时候,护士长大都年届中年,久经考验,经验丰富,但家庭负担重,儿女没有成人。我们在新护士长的领导下,努力适应她的工作模式。

外科护理员有四五个人,有的人沉静寡言,有的快人快语,有的心中有数表面看不出,我属于整天乐乐呵呵城府不深的人。但不管怎样性格的人,都不会主动贴近新来的护士长,更别说去她家登门拜访了。唯独左媛不同。

新护士长上任不久,她就开始去护士长家坐坐,以后隔三差五上门。空手上门哪行啊,必然带去礼物。

后来,我们发现,只要她头一天去护士长家,第二天护士长一定会在大晨会上表扬左媛,表扬她助人为乐,为病人端茶送水,工作态度好,主动打扫医生或护士办公室,主动协助卫生员搞好科室卫生,主动对同志嘘寒问暖。不论多么细小的事情,一定要在晨会上提出表扬。随着表扬次数增多,左媛去护士长家的次数也在增多,如此循环,往复不已。年终,评选先进个人或优秀护理员什么的,左媛必定榜上有名。

她已经成为科室护理员学习的榜样。可是,大家都知道她的“先进”是怎么来的。

她爱登门送礼也罢了,令人纳闷的是,为啥她和我们在一起要口口声声谈文学,谈理想,谈独立思考,谈社会阴暗面呢?为啥要人前人后背诵英语单词,那不应该全身心投入吗?她展示给别人的全是高雅脱俗,出淤泥而不染的样子,可背地里却大搞请客送礼,以换取官方的赞扬和荣誉。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左媛啊?

那时年轻,总是搞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后来好像清楚了,人性原本就很复杂。

7

去读书

1978年高考结束,一群护理员再也不想参加高考。除了王梅和我。

我和王梅有两年沉寂下来,却依然悄悄在学文化课。她复习数理化,我复习语文、史地,两人都学英语,想着有朝一日考同等学力研究生。

汪小娜也在学,但她已转为学习药理知识。她热爱药房工作,对药理学很感兴趣。汪小娜后来的学习劲头依然十足,尽管她那时已经和大梁恋爱上了。

她比我大三岁,经常以过来人的口气告诫我,她要事业、爱情两不误,绝不像我和王梅只是单边发展,这样的人生不圆满,她不喜欢。

王梅和我仍在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功课。上班埋头苦干,不聊闲话,下班不去逛街,只一心恋着书本,秉烛夜读。

尽管这样的日子枯燥乏味,但心中感觉自己了不起。

1982年,国家开始搞成人高考。原则上只要单位批准,本人符合报考条件,就可以参加考试。我们局系统这一年招收文、理两个师资班,大专学历。

我从小喜欢当老师,小学时看到老师在我的本子上用红笔打勾勾,特别羡慕,特别神往。红色的勾勾叉叉,红色的标点符号,红色的批语,感觉它们画在本子上好庄严,好神圣,好尊贵,那是老师留下的美好印记。

当师资班招考的消息传来,我那颗沉寂已久的心顿时活络起来,感觉前景一片光明。

我即刻去找王梅,欣喜若狂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没想到,她听我嘚吧嘚吧说完后,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更不要说喜形于色了。

我很诧异。问她,你怎么好像不感兴趣?她沉默一会儿说,报考师资班,以后当老师,这不是我的理想,再说,我爸妈千方百计让我来医院顶职,是想让我当医生啊!

我没给她太多时间默想。我说,这几年我们没有参加普通高考,在校生文化水平越来越高,在职职工已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国家开始搞成人高考,就是要给在职人员留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咱们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你虽不愿意当老师,但你不是想考研吗?至少,读几年大专,为你以后考研打基础也是好的啊。现在机会难得,说不准“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呢。

听了我的话,王梅没说啥,只片刻功夫,她动心了。我俩决定次日去院长办公室递交报考申请。

第二天上午,见到院长,院长热情接待我俩,但是,他说为了稳定护理队伍,医院不批准任何人参加成人高考。啊,我没听错吧?医院不让报考吗?

离开院长办公室,我沮丧得很。

王梅此时斗志已被激发。她跟我说,没事的,今晚咱俩去院长家里恳求。这是国家政策,院长不会拒绝我们的请求。听了这话,我有些半信半疑,答应晚上一起去院长家。

当日晚上,王梅和我来到医院院长家,请求老院长同意我俩参加成人高考。我们二人一边一个坐在院长身边,甜言蜜语围攻他。我们说,医院在他老人家领导下如何兴旺发达、蒸蒸日上,我们如何想报答医院对我们的栽培,所以出去读书深造,日后学成归来报效医院。嘚嘚嘚嘚,没完没了。

院长大概是被感动了。没等我们说完,老人家就说,在医院就你们两人坚持读书学习,好学上进是好事,但毕业后,你们必须回到医院,安心本质工作。听了这话,我俩一口应承下来。

随后,我们参加了成人高考。考试成绩出炉,王梅在理科班名列第二,我在文科班名列第三。

8

各自的方向

忙碌、短暂的三年大专就要结束了。那个夏天,我在拼命备课,准备“试讲”,要去一所中专当老师。

文科师资班的课程五花八门,文学类占大头。平时必须阅读大量书籍,期末考试背下整本教材,否则是过不了关的。有了扎实的基本功,中专需要文科什么样的老师,只要准备充分,都能应对裕如。试讲后,我被录取当了一名老师。妥妥的,从医院宿舍搬入中专校舍,儿时当老师的梦想实现了。

王梅从理科班毕业,也想来我所在的中专当老师。那时学校不缺数理化老师,偏偏差了英语教师。王梅在理科班英语成绩不错,只是口语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她试讲时据说发音不准,没有通过。但王梅坚持不懈,继续在医院苦练口语,再一次参加试讲,通过了。她在中专当了一名英语教师。

在中专,王梅搞英语教学,她从来没有忘记做护理员时立下的誓言,要考研究生。经过四年自学,她终于如愿以偿考上研究生。硕士毕业她进入北京一家医学院做统计学老师,同时考博士,搞科研。人到中年,常常去美国做实验。

那年冬季我去北京看她,她把我带到医学院的一个院子里,在林巧稚大夫的塑像前巡游半日。她说,她的团队有个实验与艾滋病治疗药物相关,科研项目相当有分量。她这一生的终极目标是成为“科学院院士”。

汪小娜后来果然事业、家庭两不误,在医院药房做了主任,生了一个和她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左媛在我和王梅离开医院没几年,找到关系进入局机关当了一名干部,真的坐进了梦寐以求的办公大楼,并随了心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儿子在她的精心培育下很有出息。

若干年后,我进入一所高校做了一名心理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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