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有个叫粉巷的地方,不但有几个大的的商业写字楼,也有大大小小的几个家属院。因此粉巷附近几条小巷在大众点评上算得上是个有点儿名气的物美价廉的美食圈子。且不说樊记腊汁肉老店这种百年老字号,就是一碗捞、刘记腊汁肉揪面片、西林春牛肉面这些都是顶顶有名的面馆,随便哪一家都有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历史了。然而此次出镜的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馆子。说是小馆子,却不是苍蝇馆子,而是个很有些与众不同的面馆。
刚发现这家馆子的时候,是周末加班,拜托同事带饭。当时虽然不知道是哪家的面,但是口味像是家里的风格。后来专门问了同事,去吃过了一回。
大抵陕西面馆的格局都是一样的:远远的看到一个招牌。进了大门,有个小小的吧台。吧台墙上搭着架子,放上几种小酒,些许饮料;再找空白的墙上贴了大大的餐单,标明价格。吧台本身是个凉菜的展示柜,用大大的茶盘盛着凉菜,几个盘子并排放在那里,闪着诱人的油光。吧台后面总是站着一个精明的中年女人,手边放着一只油腻又有点儿黑乎乎的圆珠笔和一个长长的彩色本子。吃面的人来了,点上饭食,中年女人就飞快的记录下来,一式两份的点餐记录麻利的撕给客人。桌子多半油油腻腻的,有时地上也会有几朵儿用过纸巾,那是还没有来得及清扫。过一会儿便有跑堂的从一个角落转出来,端着两手面碗,口里喊着号码或者面的类型。从角落望去里面的厨房几个面目油腻的中年大叔忙来忙去,乱中存序。昏黄的灯光照着,水汽弥漫。
杨记面是不一样的。最初去的时候,面馆连个门头都没有。那时还不兴什么透明操作间,也没有各种各样的噱头。然而只要从西木头市的路边走过去,就知道那是杨记面了。开面馆的是一家三口,老太太带着一儿一女把这个小小的,只有七八张桌子的门面扎在了这个窄窄的街道上,凭借自身的特色吸引了很多附近的人。
他家的厨房操作间是摆在店面的入口处,自然光照进来,十分的明亮。然而比自然光更明亮的,是站在那里拉面的厨子——一个美女。说起来,一个女人能去做的她都做到了:画着完美的妆容,穿着入时,举止优雅,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厨子。夏日里谁都不愿去的厨房成了她展示自己的舞台。吊带衫、超短裙,雪白的手揭开锅盖时氤氲的雾气再给她加上了一道神奇的氛围。
这个美人儿拉面的动作很好看,大概是熟能生巧,又有可能是因为女人,尤其是美女,对如何让自己看起来美有更高的要求。自从我知道有这么一家店,十年的时光几乎没有在这个美人儿的身上前进过,无论什么时候望见她,她都是那么光彩四射。
面馆儿很小,只摆了七八张桌子,也就不存在吧台了。来吃面的客人们只消给招呼人的老太太说一声,很快就会把面端上来。老太太的记性很好,谁要什么面从来不会上错。如果呼啦啦来上那么一群人,倒是有可能会漏上那么一两碗的面。然而那也不是不能补救的,只是要多等上一锅面的时间了。老太太也特别勤快,客人们也特别注意卫生。一般面馆里那些用过的纸巾之类的垃圾几乎不会长时间的放在桌子上,地板和桌子从来都是泛着清水擦过后干净的那种光芒。面馆里的环境干净,店里的生意也就总是格外的好。
相比于发光体一般的女儿,嘴甜会招呼人的老太太,这家的儿子总是没有那么惹人注意。然而,开面馆最重要的是口味,这家店的口味就掌握在这个个子不高、貌不惊人、沉默不善言辞的男人身上。他总是呆在阴影里,即使在明亮的厨房里,他也总是侧着脸,不让别人注意到他。然而,店里为数众多的回头客记在舌尖喉头的永远是这男人的手艺。
杨记面是西安城里一家极为平凡的面馆,它的受众不是喜欢情调的小资、小清新们,也不是没事儿聚个会、吆五喝六的闲人儿们。它的面便宜、量大、料多、实在,打工的人们实在是爱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