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见过凌晨三点的洛杉矶，我只见过清晨七八点的菜市场。

水声，刀声，叫卖声，声声入耳；砍价，抬价，再讲价，价价关心。菜市场就俩字——热闹。

小时候去菜市场，总喜欢跟在我妈后边提菜，东瞧瞧，西瞅瞅。但我不喜欢听老妈跟卖菜的人讲价，觉得那特别无聊。真不知道争那几毛钱干什么，还不如早点回家看动画片。

但现在放假回家买菜，我会习惯性的讲价。三四块的会叫他少五毛，六七块的会问五块卖不卖。当然，也会习惯性的说谢谢。

我家离菜市场不过几步路，今天的我也才从菜市场回来。快半年没自己买菜做菜，走进菜市场还有些怀念，怀念这的带着口音的叫卖，怀念这的不伤感情的讲价，怀念这的百般热闹……

我漫无目的逛着，看到想吃的再买，好不悠闲，想想在学校掐点的日子，买菜似乎也不错。

你有多久没去过菜市场了。

现在大多数人人都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卡着上下班的点，忙着赶公交地铁，连吃饭都争分夺秒，买菜都到超市里，奔向早已想好的目标，提上就付钱。

但菜市场从不缺人。

世间百态，故事里的人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买菜的人形形色色。

一对小情侣，女的在前边看边想今天做些什么菜好，男的在后面两手提着菜，菜应该够了，但媳妇兴趣来了，拦也拦不住。

一位妈妈手里挑着葱，对旁边的小儿子进行说道：“看到没有，这个就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我妈就经常这样说，从10岁说到20岁）

在卖肉摊上，一个大叔穿着褂子，五大三粗，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蔬菜，骂骂咧咧地，“排骨红烧还是清炖，哦，嗯……来，老板，给我整点排骨，要脊背上的。”

一个老婆婆反复看看手中的瓜，又放下。“嗯，逛一圈再看看。”

大妈与大妈。

“这个咋个卖?”

“4块。”

“3块卖不卖？人家那边都卖3块的。”

“3块5，要就称。”

“阔以，阔以，称点嘛。”

15岁的青涩的少年，啥也不看，抱着颗白菜就跑了，估计家里老妈等着下面。

穿得很时尚的妇女提了一大口袋的菜上车，很久没见父母了吧。

孤独的小伙一手提面，一手白菜，心里计算着离发工资还有几天。

我们忙得像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人，背后却为了几块钱而面红耳赤。

……

卖菜的人千篇一律。

卖菜的人，老的很老，小的很小。

以前的菜市场靠近名店街。有次中午和老妈买完菜从菜市场回来，下起了下雨。

街口自动取款机处的檐下，一个老奶奶抱膝坐在阶上，头上戴着圆帽，白色的头发从周围跑出来，裤脚还能见到些泥土。她的面前摆着一些菜，用稻草捆着。我不记得是什么了，只记得有几株陈艾。

她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来往的人。在这名店街的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很突出，又很平凡，因为大家都行色匆匆的样子，谁也没注意到她。

老妈像是一眼看到，带着双手提着菜的我上前问价格。没有讲价，买了两把，菜色很好，菜根洗的很干净。

她伸出双手接过几块钱，我清楚的看到她那老树皮般的手，指前的指甲已经变成黑色，像是嵌着泥，仔细一看，却又很干净。和那个菜市场里，在楼梯拐角处卖豆芽的老爷爷一样。

整个过程里她没有说太多话，却一直笑着。找钱的时候，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塑料袋，装着零钱，很整齐的包着，最外面的那张是十元的。几角钱，也难得找，我妈直接换成了两株陈艾。

上楼的时候我说：“今天的菜怕是吃不完了，就我们两个。”

“那正好明天就不买了。我们给那人多买点，下雨咯，一会儿她可以早点坐公交回去，晓不晓得。”

回到家，我妈就把陈艾的根去了一截，插到花盆里。

在菜市场里可以见到小我很多的孩子，他们不是跟着父母来买菜的，而是来卖菜的。

有男孩也有女孩，他们皮肤黝黑，沉默地守着摊。只有人询问的时候，才会说一句价格。

我买白菜的时候遇到一对兄妹，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哥哥熟练地称菜，然后装进袋子，妹妹挎着一个旧的小包，她把钱装进包，又仔细地从包里数钱钱给我。

哥哥递过菜给我的时候，我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他好像楞了一下说：“嗯，不用。”

菜市场里最小的孩子，还躺在妈妈怀里喝奶粉。

我们微笑着看看孩子，接过妈妈一只手递过的口袋，选好后自己放在称上，示意妈妈看一下，妈妈一口说出价钱，快而准确。将几块钱当着妈妈面数过后叠好给她，再回以微笑离开。

我以前也见过忙不过来直接哺乳的妈妈，买菜的人也很快速简单地挑菜。想起了关于在公交车和列车上加哺乳室的报道，当时想不通这种事居然会有争议。

要问口技哪家强，中国老街菜市场。

《澳门风云》里面发哥曾拿菜刀当做屠龙刀打乒乓球，那是演技厉害，但有人能把菜刀说成屠龙刀，那就是口技厉害了。

二十多三十岁的伙子，一个长桌，几个土豆，几根萝卜，手里一把多用刀，嘴上戴着扩音器，这就是所有的装备。

“诶，都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咯诶，厨房多用刀，只要十块了，十块钱，你就可以拥有一个万能刀具，十块钱你就可以……”

既动手又动嘴，右手操刀，左手拿菜，“切瓜，切菜，切萝卜，样样能切；切丝，切片，切块块，想啥样就啥样。用来砍骨头，咔，一刀两段，利利索索…… ”

“一把10块，三把25，岳父岳母，儿子媳妇，都能用嘞……”

你要是不买都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你的亲朋好友。

菜刀可以说成吹毛断发的神兵，抹布比绫罗绸缎还要好用实惠，所有加工就一道程序——说。

诶，要是大学生都来试试这叫卖，就不存在什么自视甚高，不懂社会的问题了。

……

菜市场里的人很小气，小气到斤斤计较，几毛钱都要理论，有时又很大度，吃点亏也乐意。

菜市场里的人不是买家就是卖家，金钱的往来，感情的牵扯。人人都是过客，人人都是看客，

看菜，看人，也看自己。

菜市场里的人何止百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样菜都有自己的内涵，区区两千字，提提而已。

就写到这吧。我不想也没必要拍照说明什么，因为，你想见，睁开眼，便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