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8000块

“古古，给我八十块钱，我要去买些吃的。”莫焕能对女儿莫淑儿说到。

“古古”是莫淑儿的乳名。莫淑儿是莫焕能的小女儿，可以算得上是独生女。莫焕能与妻子蒲丽丽的关系比较复杂。莫焕能有一个前妻，四十岁左右就身犯疾病死了，蒲丽丽的前夫也一样，于是莫焕能就娶了蒲丽丽，婚后生下莫淑儿一个女儿。莫焕能与前妻有一个女儿，蒲丽丽有两个女儿。于是就这样组成了六口之家。莫焕能年轻时，拜过好几个师傅学习中医，又学了武术，可以说是身怀绝技。可惜却是一个败家的主。蒲丽丽本是名门闺秀，长得清秀，温文尔雅。她的名下也有前夫留下的不少房产和首饰。可就在与莫焕能生活的几年里，就让莫焕能败光了。最后只留下一处房子，供她们的生活起居。

“上个星期才给你的钱又没有了吗？你拿来干什么了”。莫淑儿厉声说到。

“我是老子还是你是老子？我花钱还用问你了？”莫焕能气急的回到。

“你把三月份卖的老房子的8000块全部给我，我以后再也不会问你要钱了，我也不要你养”。

“没门，钱你别想要，今天钱也不会给你。”

砰……

莫焕能将自己用铁砂铸成的竹节拐杖狠狠的打在门板上。“那处宅子是老子的，凭什么钱你拿着，你们想饿死我？”

“你这个老不死，这么老了，还这么雄。我也不怕你，有本事你打死我？”莫淑儿也急了。

边上的邻里看不下去了，都纷纷过来劝说：亲父女俩，怎么还有这深仇大恨。

莫淑儿看见大伙都来帮忙，眼泪鼻涕的说“他隔几天就要钱，我有四个孩子要养，哪里来那么多钱，我妈以前那么多东西，全部都让他败光了，现在来败我的。不给就打人，我今天就让他打死我，看看他是不是天王老子！”

“哇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震耳欲聋，莫淑儿背上一岁大的婴儿开始手舞足蹈的哭起来，或许是被吵闹声惊醒，又或许是妈妈因为生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背上的布袋系紧了，孩子憋得难受。

莫淑儿本有五个孩子，都相差不到两岁。其中的老三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剩下了四个孩子。四个孩子本也相差不大，莫淑儿无暇顾及，只能交给蒲丽丽看着，自己背着小儿子在诊所里没日没夜的上班。

莫淑儿本是莫焕能与蒲丽丽的独女，家又在城里。莫淑儿遗传了母亲漂亮的基因，个子不大，却清秀动人。所以，莫淑儿年轻时背后的追求者和仰慕者能从东街排到西街。她本来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最后却是因为莫焕能收取了从农村来习武的雷建东的钱，将女儿私自许给了雷建东。条件就是：雷建东必须倒插门。从此，莫淑儿便与恋人断了往来，和父母一起生活。婚后，她连续给雷建东生了五个孩子。三个女孩，两个男孩。莫淑儿年轻时在诊所里帮工，后来学了技术，自己出来开了诊所。本是瘦小的她，为了孩子，只能鸡鸣而起，狗吠还未归。

这时，孩子的哭声更大了，莫淑儿也若疯了一般，不断的怒吼着。邻里扯着莫焕能，生怕他那铁砂拐杖真的会落在他的女儿和外孙儿身上。

“老子养你，你现在就这样白眼狼，你等着，你没有好下场。”最终，莫焕能丢下这样一句话，拄着拐杖走了。

第二章：报仇

自从吵过一架，莫焕能与淑儿好一阵子没说过一句话，见面如同陌生人一般。艰苦也好，困难也罢，日子总归要过下去。淑儿与老父亲吵了架，便带着孩子来到了诊所住。

雷建东又出差了，三天两头就去外地，这样的出差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和朋友逃票，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到了新疆，在那大口吃过肉，大碗喝过酒，回来之后就再也过不了自己平淡的生活了。他说他要出去学一门手艺，以后总能发财的。

雷建东回来了，搬了两大箱吃的和玩的。孩子们都高兴得上蹿下跳。淑儿心里也高兴，但面上却毫无表情“你也知道回来？”他嬉皮笑脸的说：你不要我回来我就走了啊！这次我再去五天。他自然是不会走的，淑儿也不会让他走。晚饭吃得很晚，等吃完的时候也已经八点半了。

门外吵闹声很大，雷建东好奇，悄悄的把木门的锁打开，把头伸了出去，想要一探究竟。这一探竟惹出了大事情。

“你他妈想死？”门外的醉汉破口大骂。

雷建东被这一吼，吓得赶紧把大门闭得死死的。

“就是这，给我踢。”青年痞子对同伴喊到。

雷建东本想，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几个痞子喝醉了，在大街上打闹，他不会想到半小时之后会有这一幕。

“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老子今天就要灭了你。”醉汉再一次喊到。

砰砰，门被踹开了，莫淑儿和雷建东躲到了诊所的里屋，孩子们已经吓得哇哇大哭了。雷建东和莫淑儿一商定，拔腿就往门外跑，留下四个惊魂未定的孩子在屋内。临跑前，便交代老大不要让弟弟妹妹们出去，自己很快就会回来。于是，他们一起往门外冲去，几个青年男女看见他们冲出来，挥着棍子就打，他们在受了几棍之后，还是忍着痛分头跑了，痞子们也分头追了出去，孩子们总算是安全了。可雷建东被痞子们用棍加上拳脚，打得昏迷了过去。莫淑儿也被追上来的痞子砍了一刀。莫焕能来的时候，痞子们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雷建东被送回诊所的时候，满脸都青紫了。他是在淑儿的诊所里醒来的，醒来的时候，莫焕能，淑儿和孩子们都在。淑儿的手臂上缠上了绷带，一脸憔悴。孩子们也因为惊吓过度，都缩在床上不敢出声，更不敢睡觉。

“你们得罪了什么人？”莫焕能低声道。

“是一群醉汉，就因为多看了他们一眼，都是不认识的。”莫淑儿抽泣着。

“我去给你们查一下，我走了。”莫焕能拄着铁砂拐杖走了。

第二天下午，莫焕能来到了诊所“带头人叫王刚，是江湖混混，收了钱给人办事的。”

“收了钱？”雷建东和莫淑儿异口同声的问道！“是收了谁的钱？我们没有得罪过人啊”

“是冲我来的”莫焕能挑眉说到。“是坦军。”

坦军是莫淑儿的表兄，有一身江湖恶习，好吃懒做。看着表舅莫焕能有一身武艺，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便也想习一身武，以后不用干活，就有上门拜师给钱的。他想借着亲戚关系，让莫老免费教他，可惜莫焕能不是菩萨，不见钱，任你是谁也不教。于是，他便想偷了他的武书来学，行窃不成被抓，于是被莫老痛打了一顿。这一顿，就结下了仇了。

“你们等着，我肯定给你们报仇的。这个王刚，是不想要命了！”莫焕能抬头大声说到，眼里满是不屑。

“爸，不要去找他了，我们还有几个孩子，人家再找上门来，孩子们再遭殃。”雷建东抬起微弱的身子，对岳父说到。

“你就是这么没本事？让人家欺负到头上来，还忍，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莫淑儿虽知道雷建东深受重伤，但依然不依不挠的喊。她毕竟受不了这窝囊气，何况手臂还被砍了一刀。

“爸，你去把他们找出来报了这仇，卖房子的8000块我也给你。”莫淑儿边倒水边和莫焕能说。

8000块钱，无疑成为了莫淑儿报仇的筹码。

“钱归钱，你不给没关系，但是这个仇我报定了，我莫焕能不是吃素的，他坦军就等起死吧。”莫焕能中气十足，眼里放着光。本来坦军这次找事就是冲他来的，他不出面解决，以后的江湖地位还怎么保得住。现在竟还意外的得到了8000块钱的承诺，这叫他怎么能不暗暗窃喜。

“你们再搬回去，你妈天天在家落泪，嫌我把你们逼出门，诊所这几天不要开门了。”莫焕能拿起了拐杖，边走边交代着“回去不要讲坦军的事，你妈心软，肯定不让去找坦军，等又要哭上好几天。”

第三章：反悔

莫焕能回到四姓村的老宅子里，蒲丽丽正在做酿苦瓜圆子，见老伴回来，说到：等会我去给古古她们送苦瓜圆子，古古喜欢吃苦瓜，孩子们正好也可以吃点肉。诊所那么忙，她们也回不来了。你这几天上街有没有见到她们啊？是不是打针的很多？

莫焕能只是应了一句：嗯。便不再作声。此时他并没有心思回答蒲丽丽的问题，他在想怎么解决坦军这个事，也让自己更快的拿到那8000块。

说来，莫淑儿和莫焕能似乎八字不合，父女俩三天两头的吵架。莫淑儿也时常骂莫焕能是毒蛇精，说他属蛇，蛇是很毒的。这也就间接的说自己的老父亲毒。

这次莫淑儿答应拿8000块给老父亲，只是因为咽不下那口气。想她莫淑儿，漂亮又有能力，膝下儿女承欢，老公唯命是从，在县城里，她也是小有名气的，如今吃了这大亏，若是不找回来，她的面子如何挂的住。

“坦军，你给老子出来。”莫焕能回家呆了不久后，就操起自己的铁砂竹节拐杖往坦军家里去了。坦军家也住四姓村，两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哟，表舅，你怎么来了？来，正好晚饭做好了，你一起来喝点酒啊。”坦军从屋里走出来，咧着嘴，这一笑，正好露出镶好的大钢牙，这架势似早有准备，好不气派。

“别给老子装模作样，你找王刚打建东，古古他们，你怎么赔偿？”莫焕能厉声质问道。

“表舅，你什么意思？什么找人打建东？我和他们又没愁，况且还是亲戚，你这样说，我就生气了啊，你什么意思，说我坦军不是人是吧？我坦军再不是人，我也不会去打他们。”坦军愤怒的说道“表舅，古古她们怎么了？让人打了吗？严不严重？是谁打的，我帮他们去报仇。”

“哼，你最好小心点，哪天在路上被人打死都不知道。你以为跟着我学了一套半套的棍法就厉害了，你得罪我，你随时都会死，你等着。”莫焕能操起手里的铁砂拐杖，一把打在了坦军的大腿上。“你记住，这是教训”莫焕能气急败坏的走了。

坦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抡得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莫焕能已远走的背影，才发现自己双腿疼痛得厉害。这莫焕能是习武之人，这根拐杖又是特制，一般人还拿不起来。他坦军能受这一棍，可见也不是寻常之人。“等着，莫焕能，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没把武功和医术传给我。”坦军双手扶着墙壁，努力让自己拖着受伤的双腿回了屋。

“妈，我们回来了。”莫淑儿突然领着孩子们都回来了。

“古古，你怎么回来了，我做好了苦瓜圆子，打算让你爸给你们送过去的，你们就回来了，是不是今晚不忙，打针的人不多啊。”蒲丽丽高兴的说道。“大妹，来，外外看看，瘦了没有。”大妹是莫淑儿的大女儿，出生就一直是蒲丽丽带着，因为奶水少，所以大妹从小就瘦。又因为有了妹妹弟弟们，淑儿更无暇顾及她，所以大妹一直就是蒲丽丽带着，她祖孙俩的感情也格外深。“外外”大妹叫了一声。大妹从小就话少，妈妈也时常教她要懂事，要照顾弟弟妹妹，大妹也变得格外懂事。

“来来来，快点都坐下，我们都准备吃饭了，苦瓜圆子也不用送了，就现在吃吧。”蒲丽丽兴高采烈的说道。蒲丽丽的眼里只有女儿和外孙们，只要她们在，就高兴，什么也舍得吃舍得买。

“妈，你先带他们去吃，我去找爸。”淑儿边说，边把孩子们送到蒲丽丽身边。

“你爸刚刚出去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蒲丽丽刚说完，就见莫焕能拄着拐杖回来了。

“爸”

“嗯”

“爸，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爸，怎么样了？找到王刚了吗？找了坦军是不是？他怎么说？”淑儿一串儿问题。

“我找了坦军，打了他一棍，让他小心点，以后别惹你们。”莫焕能回答道。

“那王刚呢？”

“王刚没找到，以后再说吧。你们好好养伤，别让你妈知道。”

莫淑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状态变得不好起来。“那8000块先不给你了”淑儿精神不振的说道。

第四章:断绝关系

“什么？”莫焕能挑眉，厉声问道。

“老房子是我妈的，卖了钱我给她拿着，你卖了她多少东西了，家里都没东西了，现在还要把最后的这笔钱也拿走，以后她怎么活？你就知道吃喝嫖赌，你管过她？”淑儿不依不饶的喊到。

　　“好，古古，你说话不算数，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莫焕能举起了手里的拐杖。

　　一旁喂着孩子吃饭的蒲丽丽眼见父女俩打起来了，丢下孩子跑过去拉着了莫焕能。“老莫，你打，你打死我，打死我。”蒲丽丽哭着说道。

　　蒲丽丽心善也软，只要家里谁要挨打，她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说：你打，你打死我。

　　“你走开，你以为我不敢打你，这就是你女，太熊了，江丰村盛不下她了，我老莫还要看她脸色过，还要靠问她要一分钱活，我今天就打死她，我就当没有这个女。”老莫喊到。

　　一旁的孩子们已经哇哇大哭了，因为之前被惊吓过一次了，这次孩子们也都不敢出声前来劝阻，只是在一旁使劲哭。蒲丽丽也跟着哭“老莫，你打死我，你打死我。”

　　老莫此时已经情绪失控，操着棍子就往蒲丽丽身上打去：“我就打死你”。棍子落下的瞬间，淑儿挡在了蒲丽丽身前，棍子不偏不倚打在了淑儿的手臂上，顿时，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吧嗒吧嗒的滴在地上，瞬间，淑儿手臂的衣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这正是她之前被歹徒砍伤的那处，这伤真是雪上加霜。

　　“你这个老毒蛇，我今天就和你断了父女关系。”淑儿疯狂了。

　　“妈，我们走，带着孩子走。”

　　“我……”蒲丽丽的眼泪如雨下，但就是不挪步。

　　“妈，你忘了那一年，他追着你打，你在这样胆小，有一天他也要打死你。”淑儿疯狂的喊到。

　　一边，是父女俩疯狂的争吵，一旁是一群孩子歇斯底里的哭。远处，似一处流星滑落，划破夜空，这个夜晚，不再宁静，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夜晚。

　　“你记到，是我老莫没有你这个女，以后，你家里死了人，也别来找我。”老莫丢下棍子，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淑儿朝着孩子们吼：不准哭了，死了人吗？你们哭。孩子们被这一吼，顿时无声了，只是默默抽泣着。

　　“走，回诊所。妈，你走不走？你不走，他再打你我不管了，你没有看见他多毒吗？他要打死我，他也能打死你。”淑儿冲蒲丽丽说道。

　　蒲丽丽就这样半推半就的跟着莫淑儿走了，留下老莫一个人在屋里。蒲丽丽也是担心老莫的，虽说老莫时常情绪不稳，也会打她，但结婚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分开过。再者，她怕她走了之后，老莫吃不上饭，晚上睡觉不关门等等。一边是女儿，一边是老伴，她实在为难了。但一想到还有这么多孩子要照顾，她还是选择了跟着淑儿走，毕竟，孩子们也是她的命。

第五章:买房

　　淑儿拖着疲惫又受伤的身体带着孩子和蒲丽丽回到了诊所。一进门，雷建东正在洗针，和淑儿一起多年，建东也学会了洗每天要用的针管和针头，并加水煮开消毒。雷建东见到淑儿手臂上的血，顿时慌了。“古古，怎么了？是坦军又找人打你了吗？爸没去找他吗？你怎么受伤这么严重。”一连串的问题纠缠着雷建东。

  “什么？坦军打你？坦军为什么打你，你们惹他了？不可能啊，都是亲戚，他怎么可能打你呢？”蒲丽丽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淑儿。

　　淑儿此时已经疲惫不堪，没有一丝力气回答他二人的问题，只是朝雷建东说到“孩子们眼困了，妈你先带他们去睡，没有房间，你就和孩子们一起挤一下。建东你给我涂些酒精消消毒，然后包扎起来，我们在外边睡，这两天诊所不开门了。”

　　蒲丽丽听了淑儿的话，带着惊魂未定的孩子们就上了里屋。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里屋，诊所只有一间屋，是淑儿用橱子隔出了里外两间屋。里边用来睡觉，外边用来给病人会诊。精疲力尽的孩子们很快就都睡着了。蒲丽丽也不好再去打扰淑儿和建东，于是也跟孩子们挤着躺下了。

　　“邋遢，我和你说件事。”淑儿对着雷建东说。

　　邋遢，是淑儿给雷建东取的名，说他平时不爱卫生，邋里邋遢，但这个名也不常叫。

　　“嗯”雷建东一边包扎，一边应着。

　　“我想买套房，你出去这些日子，我去看了。市场那里有房子，我看着好，我们现在有四个孩子，妈也和我们一起住。老毒蛇那里，我们是去不了了，他要要了我的命。今年，诊所生意特别好，每天早上六七点一直有打针买药的到大晚上。我想趁现在买套房，这也算不动产。况且，前些日子，才卖了四姓的老房子，还有8000块也在我这里。我可以和妈说说，我先拿着买房。”淑儿说到买房，眼里开始有了光。无疑，淑儿对这套房，期待了很久。

　　雷建东迟疑了一会，也说：可以。这趟出去，我也挣了些钱回来，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家里就遇到这种血光之灾。等我们好一点，你带我也去看看房子，合适的话我们就定下来。

　　淑儿听到雷建东的话，一转疲惫的心情，和雷建东开起玩笑来“哟，邋遢，不错啊，挣钱回来了，你说，新疆有什么好吃的，那里的女人是不是很好看啊。给我看看你挣了多少钱来？”淑儿虽说是开玩笑，但是听这坚定的口气，雷建东就知道，自己一分钱也不能留了。雷建东转念又一想“不行，不能一分不留，下一趟出去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呢。”雷建东贼兮兮的望着淑儿，也打趣道“古啊，以前和你一起磨豆腐的时候，我就想过不能一辈子这样磨豆腐。这次走出去，我才发现，磨豆腐真的会一辈子穷死。有机会，我带着你出去看看大世界。”淑儿满脸喜悦，自己的男人，终于有出人头地挣大钱的时候了。她在县城里的名声又会更大一些了。

　　“那你这次出去挣了多少钱回来？”淑儿目满脸笑意，目不转睛的盯着雷建东。

　　“我先和你说好啊，你挣的所有钱都要拿出来。现在家里最需要钱的时候，我挣来的钱，全部用了家里和孩子们身上了。”淑儿继续说到。“还有，男人拿着钱就没什么好，外面大城市是好，但狐狸精也多。”

　　雷建东果然把淑儿的想法猜得透透的。但要是自己真不留一分钱，那下次出去就没有本钱，还怎么做生意。其实在雷建东的心里深处，有一份尊严，男人的尊严。自己不能一辈子只活在莫家人的屋檐下，不能一辈子背着倒插门这个名声。他要赚钱，赚大钱，让雷家人扬眉吐气。

　　“哦，你放心嘛，我挣多少钱都一分不少的给你。”雷建东，似有心虚的不敢直视淑儿热情似火的眼睛。只是快速的给淑儿包扎好了，就说：很晚了，快睡吧。

第六章:他来了

　　第二天起来，已是日上三竿。莫淑儿从来没有起过这么晚，或许是这两日的折腾，让她疲惫不堪；又或者是雷建东昨晚的话给了她安全感。淑儿起来，已不见雷建东的身影。淑儿便走向了里屋，此时蒲丽丽正在给老三穿衣服，老大老二已经起来在一边玩石子了。

　　“妈，你看到建东了吗？”淑儿问。

　　“嗯，他出去了，说是去买点吃的。等大家起来就有吃的了。”蒲丽丽没有抬头，边给孩子扣扣子，边说到。

　　莫淑儿此时的情绪有些复杂，她感觉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一切都那么合乎情理。正在这时，门开了，雷建东从门外进来，摘掉套在头上的帽子，看见站着的淑儿，说道“起来了？我买了馒头，还有豆腐粑粑，叫妈和孩子们一起来吃吧。”

　　莫淑儿此时无暇考虑其他，心里暖暖的。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公出去一趟，不止是挣到了钱，还会体贴人了。

　　淑儿把蒲丽丽和孩子们都招呼了过来，给她们分好吃的，便一本正经的和大女儿雷丽花说到“丽花，你不准带着小妹，大仔他们去公公那里了，听到没有？要是让我知道你去了，我打死你。”

　　“听到了，妈。”雷丽花小心翼翼的回答着母亲。从小，她就害怕莫淑儿，好似莫淑儿并不是她的亲妈，在她的印象里，莫淑儿从没有照顾过她，她最亲的人就只有她的外外。

　　“妈，吃完饭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淑儿把头转向了蒲丽丽。

　　“好”蒲丽丽拿着馒头，正撕开一小块来喂小仔。

　　蒲丽丽手中拿着馒头，一口一口的喂着小仔，但是思绪却飞远了。刚刚淑儿和大女儿丽花说的话，她听得真真切切的。淑儿不让孩子们去看老莫，也就是说她也不能回去了。那老莫如果吃不上饭，会不会找上门来打她，又会不会再打淑儿。毕竟，老莫的脾气她是最摸的，他只要脾气一上来，就是阎王也要让他三分。

　　“妈，妈！”莫淑儿叫着蒲丽丽。“小仔不能再喂了，你给他喝点水吧。”

　　蒲丽丽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半个馒头已喂完了。小仔还在自己够桌上的馒头，吱吱呜呜的出声。

　　“妈，我昨晚和建东商量了，建东这趟出去挣了些钱，我们诊所生意也还不错，所以最近我们想在市场那边买套房子，我前段时候去看过了，那房子是二层，正好一楼来当门面，二楼我们来住。”莫淑儿继续说到。

　　“嗯”蒲丽丽答应着，手里拿着杯子调羹给小仔喂水，但是思绪又飞远了。古古突然和她说买房，还是这么确定的口气，说明她早就有这想法了。如果买了房子，她就肯定要过来一起住，方便照顾孩子们，那老莫就肯定只能一个人住了。

　　“前段时间不是卖了那套老房子吗，8000块还在我这里，我们如果买房子，就肯定还有好多要花钱的地方，所以8000块我不给老毒蛇，也先不给你了，我留着以备后用，可以吗？妈！”淑儿低下头看着蒲丽丽的脸，真诚的问道。虽是问蒲丽丽意见，但蒲丽丽知道，淑儿早已拿定了主意。

　　蒲丽丽低着头，小声的回答“嗯，好。”

　　莫淑儿能预测到这个答案，所以她情绪变化并不大。只是接着交待着蒲丽丽“妈，这段时间，你也不要回四姓了，老毒蛇还会打你的，他是很毒的蛇，没有情感很冷血的。”

　　“哦”蒲丽丽依旧小声的回答着。她从始至终并未抬起过头，看似平静，可内心却掀起了涟漪。8000块钱她并不看重，反正这么多的家产换来的钱她也从来没有拿过。只是要是买了房搬出来了，那么女儿古古和老伴老莫的关系就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她的内心很挣扎，但是她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是默不作声了。

　　淑儿的诊所果然是几天没有开门，期间有不少的病人上门要求开门给他们拿药打针，但都被淑儿打发去别处了。她身上有伤，不宜给人打针，雷建东满脸淤青，也不宜见太多人。最让她激动的是，她和建东身体好一些了，就去看房。

　　这天中午，雷建东做好了饭，蒲丽丽正在给孩子们洗手，莫淑儿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准备吃饭。莫焕能拄着拐杖进来了，“丽丽，你就做得出？这么多天都不回去，就不管我死活了？”一进门，莫焕能就厉声质问着老伴蒲丽丽。

　　……蒲丽丽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有回答。

　　“老毒蛇，你来干什么，你别想打我妈，这些孩子们都看着的。”莫淑儿警惕的说到。

　　淑儿和父亲说话，从来都是这样不客气。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就从来没有亲过她，每天就是想着自己吃好喝好。她曾经也怪过自己的妈不争气，管不住自己的老公。所以，她自己一定要管住自己的老公。

第七章:回家盖房子

　　“你跟我回四姓，你不管我死活了？”莫焕能没有理会莫淑儿，依旧对着蒲丽丽喊到。“哪里是你的屋，你搞不清楚了？你女能养你一辈子？她都能和我断绝关系，你以为她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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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丽丽依旧没有说话，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她感觉自己怎么说都不对。只能任由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滴着。

　　“我能养她，她跟着我比跟着你这个老毒蛇好一万倍。”莫淑儿不依不饶。

　　“你过来送我一下，我要回四姓了。”此时的莫焕能虽气却无可奈何，只能冲着蒲丽丽喊到。

　　蒲丽丽被莫焕能这么一吼，立即放下了孩子的手，跟着莫焕能出门了。莫淑儿生气自己的妈不能硬气点，如果她能硬气一点，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样低三下四的活着。

　　“丽丽，你当真不回去了？我这几天吃不好饭，衣服也好多没有洗了，这么热的天，蚊子又多，蚊帐放到哪里嘛，也找不到，蚊子多，根本睡不着。”莫焕能一改往日的霸道强势，言语温和的说到。

　　蒲丽丽住了脚步，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莫焕能。这还是那个每天对她呼来唤去的老莫吗？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听过老莫这样温和的和她说话，就像是求，又像是哄。总之，这种语气不是威胁，也不是恐吓。

　　“我要给古古看孩子，四个孩子都这么小，她又一天从早打针打到晚，建东以后三天两头的就晚出差，就我这么一个人可以给他们看孩子，我不能不去。”蒲丽丽给莫焕能诉说着实情。

　　“你可以叫他们回四姓啊，四姓那里又好住，你还方便照顾这个家。古古要去开诊所，她去就是了，你只要在家看好孩子们就可以了。而且我也可以帮你一起看孩子，你也不至于那么辛苦嘛。”此时的莫焕能侃侃而谈，给蒲丽丽描述着她们搬回去住的好处。“古古要和我断绝关系，但我也想孩子们啊，从小到大，孩子们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可能这么铁石心肠的嘛。”

　　“哦，老莫啊，你今天先回去，我找时候和古古他们说，”蒲丽丽答道。蒲丽丽心里有些温暖，毕竟这么多年来，老莫大多时候给她的都是冷言冷语。虽然她知道，今天老莫来，也是因为自己实在没法一个人生活了，委曲求全来了。但她更愿意相信，老莫心里离不开她。

　　送了一小段路后，蒲丽丽告别了莫焕能，转身回到了诊所。她心里盘算着，怎么来化解他们父女俩的矛盾，毕竟他俩都是她的至亲，偏哪一边都不合适，况且这父女俩的性格极为相似，脾气暴躁，一个说不好，局面可能会更僵。进了诊所的门，蒲丽丽就见到了雷建东正在给孩子们夹菜，蒲丽丽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午后闲时，蒲丽丽见淑儿在忙，雷建东在陪孩子玩，于是她一边和孩子说着话，一边走到了雷建东身边。“建东，你最近不出去吧？古古手臂上的伤快好了，诊所肯定也会开始忙起来，你正好也帮帮她。”蒲丽丽小声和雷建东说着。

　　“嗯，妈，我最近不出去，古古说了，这两天去看看房子，看完之后再说。”建东手里抱过小仔，将他举到头顶，小仔兴奋得咯咯咯的笑，小手抱着建东的头一阵拍打。

　　“建东，你也想买房子吗？那天古古和我说这个事的时候，我没有说话，但是我一直在想这个事，市场那里位置是很好，但是对孩子不好啊，孩子们要上学了，小仔又这么小，市场那边人太多，太吵，每天早上很早就很多去卖菜和买菜的人来了，晚上大半夜的还在吵，孩子们睡不好，身体怎么会好，上学怎么有精神。”蒲丽丽对雷建东一本正经的说到。

　　雷建东望着蒲丽丽，一句话也没说。在他的印象里，这位丈母娘平时基本不多说话，说得最多的就是和孩子们吃喝拉撒这种家庭琐事，像买房子这样的大事她是绝对不会参与的。令雷建东想不到的是，这位不善言语的丈母娘，思路原来如此清晰。

　　“嗯，妈，你说的这个，确实对，我也没有考虑，就是古古和我说了市场的房子蛮大，那边人流量大，适合做生意。我们确实没有考虑到孩子们的事，现在，我还是要再和古古商量一下这个事。”雷建东此时一本正经的回答着蒲丽丽。

　　“建东，我也有个想法，和你说一下，这么多年了，我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所以我有什么想法我和你说，古古和她爸性格都很爆，我作为中间人，一些话都不好说，我觉得你们要是有钱的话，可以在四姓把现在住的房子再盖一层，下面的也修一下，这样我们这些人也够住了，我和老莫在楼下住，你们一家六口在楼上住。老莫也能给我一起看看孩子，古古和你都去上班，都不用担心孩子们没人看了。那边的房子你也知道的，很安静，孩子们也是在那里长大的，有很多的朋友，你看莫梨花她们就都很喜欢小妹她们。”蒲丽丽好像一口气讲了她一年的话。而且雷建东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有道理。蒲丽丽的话，让雷建东心里波动很大，原来自己的丈母娘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其实，她的心如明镜，把事看得通透通透的。

第八章:发火

　蒲丽丽的话，让雷建东心里起了涟漪。他心里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丈母娘说的话很对，孩子们现在是他和淑儿最麻烦的事，毕竟孩子们都不大，他以后会经常出去，淑儿的诊所又忙。如果没有老人看孩子，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丈母娘一直在这里看孩子，那老丈人也不能与淑儿和平共处。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买房子，再加上装修，可能一趟挣来的钱会一分不剩，甚至负债。雷建东此时心里也有了新的打算。

　　“妈，你说得对，我和古古还需要你们帮我们，此时在老家住要更方便一些，等我和古古一起商量一下。”雷建东悦色的说到。雷建东对这位丈母娘是很尊重的。

　　蒲丽丽把雷建东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她估摸着雷建东也赞成了自己的想法。蒲丽丽也心情大好起来“建东，你不要和古古说这是我的想法，如果她知道这是我的想法，那她肯定是觉得我怕你爸，是你爸来让我这样说的。他们父女俩本来就不和，你一说了，她肯定就不会同意的。”

　　“好，我心里有数了。”雷建东放下小仔，小仔却还没有和爸爸玩够，不断的往爸爸身上爬。蒲丽丽一把抱过小仔，把他放到了床上。她知道这时，该给雷建东一点空间。

　　雷建东此时坐在床边已进入了沉思。他是赞同回老家盖房的，但是要怎么和老婆说，才能让老婆欣然答应，这就是一个难题。结婚以来，他清楚自己在莫淑儿这里是什么地位，莫淑儿个性强，性子急，还特别的有主见，如果这次她认定买房，那基本没有谁能改变她的想法。想到这，雷建东的心里又多了一分沉重。

　　他抬头望了一眼正在整理针类器皿的莫淑儿，淑儿正哼着小曲，脚步轻盈的忙碌着。有时候，爱情这种东西，就是这么无厘头，人们通常称它为心有灵犀。当雷建东望着淑儿的时候，淑儿也似有感应的回望了雷建东一眼，看着雷建东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说到“邋遢，你没事干就过来帮我啊，你没看到我这里很乱啊。”

　　雷建东从床沿上下来，径直的走到了莫淑儿身边。“古，我给你消毒吧。”跟着莫淑儿这些年，洗针消毒这种小事早已是信手拈来。

　　“嗯”，莫淑儿把手中的针盒全部给了雷建东，转身去收拾柜子上的药了。哪些药没有了需要进货，哪些药还有多少，这些每天都是要统计的。

　　“古，最近我还要出去，上次回来的时候，师傅说近段时间去一趟桂林。等你好了，我就出去一趟。”雷建东小心翼翼的对莫淑儿说道。

　　“哪天走？”莫淑儿忙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转头问到。

　　“不是确定哪天，就是近段时间，你身体好了，我就去找师傅，然后自己出去。”雷建东答到。

　　“你是不是忘了我前两天和你说的事了？”莫淑儿情绪有点激动起来。只要不是心情特别好，她和雷建东说话是不带称呼的。

　　“没有，我肯定没有忘的。但这趟出去师傅说有好的路子，可能有钱挣。所以我想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以出去多赚些钱回来。”雷建东故意把赚钱这个词说得更重一些。“古啊，我这几天也想了，以后我们都会更忙，这些孩子们都没有长大，还很需要人，妈要是天天和我们住，那肯定四姓就回不去了，那爸他会善罢甘休吗？他还肯定三天两头的来找事，你想想，你烦不烦。而且他也是你爸，你总不能真的不管他吧，其实，我看得出来，妈也不想离开四姓。”雷建东小心翼翼的说到。

　　“你这话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们还搬回去住，房子不买了？”莫淑儿激动起来。“你是不是不想出钱？你赚了那些钱留着想做什么？”

　　“不是，古，你听我说嘛，我不是不想买房，我觉得把老家的房子再盖一层，再把下面装修一下，就可以。爸和妈都在那里，丽花和小妹她们也有朋友，那里的人都熟悉，这样孩子们在外面玩也安全。”雷建东语速快了起来，他知道此时是关键时刻。

　　“是不是老毒蛇和你说的？你来唆使我。”莫淑儿气急败坏的喊到。“你们别想欺负我，房子必须买！”

　　雷建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莫淑儿他太摸了，不发火那绝对不是她。

　　“房子没定之前，你也不准出去。你把我古当什么了？机器吗？你什么事不做，就想出去耍，我白天累死累活给别人打针，晚上还要弄孩子。你来到我们家，还要和老毒蛇联合起来欺负我。我和你讲，不可能。”莫淑儿此时情绪有些失控。

　　说完，莫淑儿便不再理他，自己忙碌起来。接下来的时间里，无论雷建东做什么，都会招来辱骂，此时的莫淑儿，情绪低到了极致。毕竟买房之事，是她想了很久，期待了很久的事。

第九章:你们保证

　雷建东坐在椅子上，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干也不对，不干也不对，反正都会招来骂。而在里屋的蒲丽丽，眼见了这整个过程，她能料到自己女儿的反应，更知道此时，她什么话也不该说。

　　天阴了下来，大女儿丽花从学校里回来了，“妈，爸，外外。”丽花今年上二年级，在学校里成绩还不错，老师给她当了学习委员。从学校走回诊所，需要半个小时。丽花回来后，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

　　“丽花，放学了啊，到这里来坐。”蒲丽丽招呼着外孙女。

　　“古古，我做饭了啊，中午剩了些菜，我再炒一点就吃。”蒲丽丽招呼雷丽花坐下来之后，就起身了。莫淑儿头也没回，也没应声，继续收拾着药柜，嘴里时不时的骂上一两句，她现在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一个人的情绪，在极度压抑的时候，总会寻找一个爆发点。此时的莫淑儿，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爆了。

　　“砰”，铁质文具盒掉落到了地上，在黑云压顶般的密闭空间里，格外大声，惊了这一屋的人。

　　“你这个狐狸精，你想做什么，啊？”莫淑儿朝着雷丽花喊到。

　　“妈，不是我。”雷丽花小声的回答道。

　　“不是你还是鬼啊，文具盒不是你的还是我的？你还讲谎话，你是不是想死？”这个时候的莫淑儿，不允许任何人顶撞她。

　　雷丽花不说话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但却一声也不敢出，旁边的弟弟妹妹们也都不敢说话，只有小仔在捡文具盒。

　　“哭，哭什么？不准哭！”莫淑儿一声令下，雷丽花连抽泣都不敢了，眼泪憋在眼眶里，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饭做好了，都准备了啊。”蒲丽丽端着蒸好的米饭，放到了桌上，然后把中午剩的一些菜，回了锅。“丽花，作业先不写了，先吃饭，你帮我拿一下碗筷，建东，你抱小仔过去。”蒲丽丽一边吩咐，一边倒腾着锅里的菜。在这些孩子里，她最心疼的是丽花，就像丽花最依赖的人是外外一样。她俩有些相似的性情，是那般体贴温柔，却也有着些许胆小懦弱。她记得，每次丽花放学回家，喊的第一声都是外外，外婆在灶前堂里忙活的时候，她总跟在屁股后面，不是洗菜就是端盘，也给外婆包揽了扫地洗碗。丽花做为家里的老大，从小就学会了干活和照顾弟弟妹妹。在她的眼里，最是心疼外婆，她虽只有八岁，可外婆已经74岁了，却还要因为四个孩子而整天忙碌。

　　“哦”丽花放下手中握着的笔，擦了擦眼泪，径直的走到了外婆面前。“外外，我先端菜上去，等哈再拿碗筷。”此时丽花抬头望了一眼外婆，却发现外婆也在看着她。她看到外婆眼里闪着光，于是激动的轻声说：“外外，不是我，是小仔。他玩我的文具盒，不小心才掉地上的。”外婆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到：“嗯”！此时，雷丽花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滴，她太需要被人理解了。外婆的一个点头，剩过千万句话。别人不理解又怎么样，只要她的“外外”理解就行。

　　生活其实就是一面镜子，它能把你的理想照进现实，也能把你照得无处可藏。

　　雷建东已经把小仔，大仔，小妹一起招呼到了桌前，丽花也拿着碗筷到了桌前，她把锅打开，然后把每一个空碗都盛上了米饭，大人的碗里是满满的一碗，小孩的，就根据年龄大小分，丽花熟练的做着这一切。

　　“我在这里和你们说清楚，他老毒蛇要我回去盖房子也行，你们必须给我做个保证。”莫淑儿从药柜走到了饭桌前，她明白这所有的事，并不是一个莫焕能就能操纵了的。若不是他们都有心如此，只有莫焕能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莫淑儿的强硬，只是因为有人退让，这次，没有人退让了，那么就只能她退让了。“告诉老毒蛇，这是最后一次打我，他要是再打我，我不可能放过他。”莫淑儿依旧强硬的说到。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各自夹着盘子里的菜。蒲丽丽和雷建东根本没有办法回应，他们如果回应，就坐实了莫淑儿的猜测。那么莫淑儿，会更恼火。

第十章:回到四姓村

  莫淑儿已经松了口，那么在老家盖房子的事就算是定下来了。蒲丽丽心里高兴，始终她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的，她生了三个女儿，老大和老二是和前夫生的，莫淑儿是她和老莫的独生女，这三个女儿虽是同一个妈生，但脾气却有着天壤之别。老大，老二性格柔弱温和，自嫁入夫家，一切唯丈夫的命是从，偏偏是这老三淑儿，像极了她爹莫焕能，倔强霸道，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在四姓村的这个小家里，这莫淑儿与莫焕能的争吵，注定会无休无止。

　　“古古，你多吃点。”雷建东见好就收，殷勤的说道。

　　雷建东当然也属于心里暗自高兴的那个人，他不想买房子，无非是为了让自己能攒点钱，不至于因为买房而全部花光。再者，建好一栋房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些时间里，他还可以拿着一些本钱做生意。总而言之，就是他手里不能再光了，他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钱。归根结底，还是金钱唤醒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他清楚的记得，他说他赚钱了的时候，莫淑儿给他的那个眼神，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赞扬和肯定，他需要这样的眼神，他太需要了。

　　此时此刻，大概只有莫淑儿心里是郁闷的，丽花和小妹也高兴了。她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妹六岁多了，她在四姓村有一群很要好的朋友，小妹的性情与姐姐不同，她生性活泼好动，虽只有六岁，但是那上墙爬屋，下水捉鱼的本领早已练得如火纯青。如果她离开了四姓村，那必然就与朋友们断了往来，这是她不愿意的。

　　“妈，你们明天就搬回四姓村吧，带着孩子们，诊所这里要开门了，也住不下。”淑儿此时情绪稍微稳定了。她大概也想到了，在四姓村，除了与老父亲不太对付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嗯”，蒲丽丽依旧像往常一样，回答得小心翼翼。

　　第二天清晨，蒲丽丽在丽花上学之前就已交代她，中午放学直接回四姓的家。送走丽花之后，她开始收拾孩子们，回家的东西也没啥收拾的，毕竟来的时候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来。她就想快点儿收拾完，早早的回去看看，离开家几天了，也会有各种牵挂。收拾完之后，雷建东就把她们送回了老家。对于突然进屋的祖孙们，莫焕能是欣喜却也在意料之中。他知道蒲丽丽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她们一定会回来的。莫焕能几日不见老伴和孙儿们，自然也是想念，毕竟他老莫也是74的高龄了，都说老来伴，即便年轻时会打骂老伴，但到了这年纪，还是会有所依赖的，更别提隔代亲了，莫焕能与女儿虽是时常打闹，但是莫焕能对孙儿们，那是真亲。

      “爸”，雷建东一进门就叫到。

　　“嗯，建东也来了，等哈一起吃饭。”莫焕能眼见雷建东脸上的伤基本好了，接着说道“建东，上次王刚打你们，我没有找到证据是坦军做的，他也不承认，他还和你妈是亲戚，我也不可能真的打死他，到时候你妈肯定又哭。”

　　“我知道，上次我就和你们说了不要去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算这个事真是坦军做的，也不要去找他了，我们现在有四个小孩，怕人背后使坏，我们就吃大亏了。”雷建东还是坚持那天的说法。

　　“嗯，你也和古古说一下，她那个脾气上来，就厉害得很，我是她亲老子，她都能和我断绝关系。要不是看在你妈，孩子们的面上，我非得打死她，就当没有这么个女儿。”莫焕能说到情深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不过说是说，那几天就要被她气死，现在也想通了，毕竟是女儿，也不可能真的打死她，自己养的，那脾气性格啊，和我也没什么两样。”看来，莫焕能也并非不通事理，莫淑儿性格像他这个事实，他也是知道的。

　　“爸，这段时间，我们就找老杨他们过来看看这个房子，我们把这个房子再盖一层，下面也一起装修一下，这样，住得房间也多了，你和妈在楼下住，我们在楼上住。”雷建东给老丈人细心的说到。

　　莫焕能听了女婿的话，也没出声。但此时的他，一定是高兴的。要是回家盖房子，那么全家就都住在一起了，他再不用担心他女儿一个不高兴，就把所有人带走了。

第十一章:挣钱了

　蒲丽丽带着孩子们回到四姓村，那么莫淑儿自然也会回到四姓村住。她除了上班挣钱之外，她还必须照顾自己的孩子。小仔才一岁，奶已经断了，其实就算不断奶，也和断奶的性质差不多了。莫淑儿可能是因为身材娇小瘦弱，所以奶水非常的少，几个孩子出生，都是靠喝面糊来维持，奶水就算一个辅助似的。还有一个主要原因，莫淑儿这脾气火爆，都说哺乳期不应该发火，要是发火，奶水就会憋回去，所以奶水也格外少，但在不发火这一点上，莫淑儿是做不到的。因为她的火，是无名之火，随时随地都可能点燃。

　　晚上九点半左右，莫淑儿从诊所回到了四姓老家，这个点儿回来，孩子们都睡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梳洗一番也去躺下。不得不说，莫淑儿强势与霸道是有本钱的，骄傲也是有本钱的。她虽是个子娇小，但五官清秀立体，“长睫毛大眼睛高鼻梁”这些美女所该具有的特点，她都有，不仅如此，半道学的医，竟也学得精湛，别处治不好的病人，她能治好，费用还不高。就这样，她的诊所，每天人满为患，她自然也就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了。

　　“邋遢，你给我倒点热水过来。”莫淑儿指唤着雷建东。

　　“古，你吃饭没有，没吃的话我去给你下点面条。”雷建东一边倒水，一边说着。

　　“吃了，在诊所抽空也是下的面条。邋遢，你知道这个月的营业额有多少吗？”莫淑儿眼眉轻挑的望着雷建东。“刚刚在回来前，我算了一下这一个月总共的营业额，竟然有一万二千多。”莫淑儿已经等不及雷建东去猜了。

　　“你记不记得我们磨豆腐的时候，那时候凌晨就要起来干，磨好豆腐还要去卖，一天累死累活的干，一个月也没有什么钱，我一点也不后悔去开了诊所，虽然现在也是一天忙到晚，但是现在的诊所挣钱。”淑儿眉飞色舞的说着。

　　雷建东此时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淑儿说，心里不禁也感慨起来。此趟出远门做生意，算是雷建东的第一桶金，也是自己第一次如此大开眼界，原来走出去，挣钱没有那么难。因为回来的当天晚上，家里就糟了劫难，之后的多天，淑儿又与老父亲闹得不可开交，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自然淑儿也忘记了问雷建东这一趟出去挣了多少钱。雷建东此时见莫淑儿高兴，心也坦荡了一些。“古，你一直没有问我这趟出去到底挣了多少钱，你只是知道我出去挣钱了。我今天也告诉你我挣了多少。”语罢，雷建东伸出了3根手指头。莫淑儿心里清楚，3根手指头绝对不代表3000，如果只有3000的话，不足以让雷建东在此时来炫耀。

　　“3万，我出去这一趟挣了3万。”雷建东摇了摇自己的3根手指头，得意的说到。莫淑儿早就想到不是3000，但是当雷建东亲口说出3万的时候，她还是喜出望外的。“邋遢，可以啊你。”莫淑儿打趣着雷建东，雷建东此时又从莫淑儿的眼里看到了那个他一直期待的眼神，赞扬与肯定的眼神。

　　莫淑儿喝了一大口雷建东倒的水，嘴里继续嘟囔道“你的三万，我的一万多，加上之前紧紧巴巴攒下的钱，还有妈卖房子的八千，那盖房子是没问题了，而且还能剩下，邋遢，今年我们走运了。”

　　莫淑儿的一句走运了，提醒了雷建东。他一定要买一本书看看他们一整年的运势，看看哪些月份需要特别注意的，果然，做生意的人，都相信所谓的运势一说。人总说，你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梦想总是要有的，梦想就是那黑夜里的启明星，指引着你走向光明。

　　莫淑儿与雷建东陷入了遐想，他们在一起熬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前方的路，清晰而明亮，他们从此，便要有钱了。

　　莫淑儿骨子里，是一个不服输的女人，她可以独自一人撑起一个大家庭，再苦再累都不怕，但是她绝对不允许别人看不起她。想当初，她连生三女的时候，连自家婆婆都开始对她冷言冷语，她受不了这种欺负，于是又接连生了两个儿子，这才罢休。今后有钱了，绝对是她另一样可以炫耀的资本。

第十二章:出远门

　　人的一生，一念是天堂，一念是地狱。人生从来不会平淡无奇，至少在当事人的眼里，是如此。也许经年之后，你的轰轰烈烈只是成为了他人茶余饭后的一个故事。莫淑儿与雷建东此时不会看到多年之后的自己，他们现在，只有卯足了劲往前冲。

　　“古，我去一趟远山找我师傅，我想在我们盖房子之前再出去一趟。”雷建东边喝粥边对莫淑儿说到。淑儿此时已经吃完早餐，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诊所开门了。

　　“邋遢，你给大仔找条裤子，等他起来了给他穿上。他外外说他昨天在门口拉屎，拉完之后用棍子搅了搅然后在墙上画画，我刚刚去门口看了一下，那真的是画得满墙都是，真的是随你随得神了，邋遢死了。”莫淑儿好像故意似的，非得趁着雷建东吃饭时候说这档子事。但雷建东也不枉了淑儿给他取这个名字，回答到“大仔就是最像我了。”

　　“等下把墙也冲一下。”莫淑儿说完就推着自行车出门了。莫淑儿从头到尾就没有回应雷建东之前的话。

　　淑儿不回答，雷建东也习惯了，只要是她没反对，那么就代表是同意了。

　　喝完粥之后，雷建东就去里屋找裤子了。翻来倒去，找到了一条橙黄色的裤子，这时，大仔也醒了。“大仔，起来，我给你穿上裤子。你以后拉屎不要再在墙上画了，你小心你妈看到打死你。”雷建东伸出大手挥舞着，做了一个打的动作。看着大仔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头，雷建东笑了，这是自己的大儿子，自然是疼爱一些的。他给大仔穿上这条橙黄色的裤子时，才发现，裤子短了。“难不成这是小仔的？不对呀，我看过大仔穿这条的，那就是大仔又长高了。”雷建东心里与自己对话了一番。都说三岁是一道坎，跨过了就说明孩子长大了。大仔已经三岁多了，确实就像长大了一样。他看着老爸给自己穿的这条裤子，皱了皱眉说到“爸，这裤子短了，你看，这里都露出来了。”这小屁孩的语气里，分明是打趣老父亲，完全没有三岁孩童的稚嫩感。“爸，你看，这还开了，我现在都是自己脱裤子尿了，不用开开。”大仔指着开了的裤裆，继续说到。

　　“不啰嗦了啊，让你穿你就穿了，快起来，和外外一起去喝粥，我冲一下门口那墙去。”说完，雷建东轻轻拍了一下大仔的屁股，就出了里屋。等他再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蒲丽丽已经带着大仔小仔在吃饭了。“妈，我等下出去一趟。”雷建东对于自己的岳父岳母，一直是很尊重的。

　　雷建东的性格特别好，好像从来都不会发脾气，也没有脾气。岳父岳母说什么，都听着。莫淑儿叫他做什么，也从不反抗。人家都说，两口子过日子，各自的脾气就是你消我我长，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莫淑儿这性子，大半也是雷建东惯的。但是雷建东骨子里有着男人的自尊心，虽然不发火，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木头，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就拿他不知道大仔的裤子是哪条来说，他始终觉得带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所以他平时基本不带，只是莫淑儿吩咐的时候，就做一点，完全也是应付。

　　给岳母打完招呼之后，他就出门去远山了，下午三点多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满脸通红，身上一股子味，看样子是喝了点酒。回家之后，倒头就睡了。再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丽花在里屋写作业，小妹和大仔在玩，岳母蒲丽丽背着小仔正在端菜。见雷建东出来，说到“建东啊，吃饭了，古古肯定也不回来吃了，我们先吃，你去找一下你爸，叫他回来吃饭。”雷建东知道他这岳父喜欢窜门钻巷，这会也不知道上谁家去了。正愁着上哪去找，抬头就看见莫焕能拄着拐杖回来了。

　“爸，吃饭了。”雷建东对着岳父说到。

第十三章:行有行规

人生的转折点，你永远不知道在哪里。也许一念之间，你就发了，再一念，你又穷了。雷建东出门了，这是他第三次出门。第一次出门是跟着朋友逃票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到的新疆，那一次纯粹是去见世面的，也是因为有了那一次，才让雷建东有了走出家门的念头。第二次，也是去的新疆，但这一次不再只是见世面，而是挣钱，挣的是真金白银。那么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他要去的是旁边的省份广西，师傅告诉他，在梧州地带有一个坑口被当地农民挖出来了，出土了很多碗碗罐罐，因为是民窑物件，量也大，所以没有老板来收。师傅说去看一看是什么朝代的，品相如何，若是品相好，年代久远的话，可以一手收掉。

　　没错，雷建东接触上的是古董收藏。其实说不上收藏，只能说倒卖。但是只要不是动的官窑，民间是可以交易的。古董是什么？无非就是一些有了历史和年份的老物件。倒腾古董，就是通过专业的知识和专业眼光去鉴别一个物件是新的还是老的，是哪一个朝代的，再那一个朝代是用来干什么的，多少钱可以买下等等。对于刚刚上路的雷建东来说，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迷，但他非常敬佩他的师傅，他师傅眼光好，对他也好，就像这第一次出去，就是师傅带他赚的钱。遇见他的师傅，雷建东相信，这是上天的恩赐。

　　坐车去梧州的路上，师傅给他讲着古董界的各种故事。

　　“建东啊，你知道鬼市吗？”师傅问到。

　　“鬼市？师傅难道要给我讲鬼故事吗？”雷建东心里嘀咕着。“不知道，师傅。”

　　“所谓鬼市，就是在湖南长沙有一个清水塘，那个地方，每天早上凌晨四五点钟，各古董玩家就拿上自己所有的古玩物件去那里摆地摊卖钱，密密麻麻的摊子，来逛的人也很多，天还未亮，他们都自己拿着专业的手电筒，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淘，虽然是凌晨，但是这里却已热闹非凡，所以被称为鬼市。”师傅抬头望着前方，似乎想象中自己就在这个鬼市里。

　　“哦，师傅，那下次我们去鬼市看看。”雷建东也被师傅的情绪感染了，他也在想象着这个鬼市。

　　有好一会儿的时间，他们都没说话，各自靠着椅背睡着了。不得不说，坐车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除了聊会儿天，没任何事可干。下午三点左右，梧州到了，他们是被叫醒的。下了车，雷建东望了望天空说到“师傅，太阳还真好，我们现在过去吧？”

　　“建东，我们先不去窑址，我们先去找一个朋友。”师傅伸了伸懒腰。

　　雷建东一路随师傅到了这个朋友家，他也是一个做古董的，但是水平还不行，大玩意认不出来，不敢上手。

　　“李师傅，窑址离这里不是很远，但是如果今天去的话，有点儿晚了，天黑了也看不太清楚，明天早上我们去，现在你们休息一下，今天在我这里吃住了。”这位朋友倒是客气得很。

　　师傅答应的特别爽快，就这样，吃吃聊聊的，就去睡了。在古董界，也是有很多规矩的，雷建东不仅仅要学专业的知识，也要学古董界的各种规矩。比如这一位介绍和招待他们的朋友，不会白忙活，他给李师傅介绍了这门生意，发现了货源，他们卖掉之后是要给这位朋友百分之几的提成的，一般是百分之十。如果谁不按照这个规矩来，时间久了，他可能在这个圈子就混不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来到了窑址，这时，从旁边的草棚里出来了一个小伙子，囧黑的皮肤，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精干。小伙看见他们这位朋友，打了声招呼“军哥，你来了。”

　　“是，来了，你快让两个老板看看你这里的东西呐，看看能卖就卖了，你也不用天天守在这。”朋友说到。

　　“军哥，我告诉你，好多都被村里人拿走了，他们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村里的，都来拿，我拦都拦不住，你们要是来得再晚一些，这里就没了。”小伙似乎有些上火，眼里也布满了红血丝，大概是晚上盯梢没睡好。“两位老板，你们快看看吧。”

　　李师傅蹲下拾起了脚下已被挖破的瓷碎片，仔细的端详着。“有没有成品，完整的？”李师傅抬头看着小伙一本正经的问到。

　　“有，老板！”说着，小伙从草棚里面拿出了几件完整的。

　　李师傅端起了其中的一只盏，天青色的盏，胎和釉都不很精细，碗的里边有花纹，但花纹只是寥寥几笔。李师傅再拿起另外一个小瓶，此小瓶没有任何花纹，虽然完整，但是瓶底烧得不好，有一点歪。李师傅扫眼看见了一旁的小香炉，随即便拿了起来“这个小香炉还算精致。”李师傅说到：“这是宋朝的一个民窑，不是很值钱的。”

　　“老板，您看值不值钱的您也说个价，我们也好知道卖不卖。我这里完整的有一千多件，那边还有一些没有挖出来，您看看能出多少钱嘛！”小伙这会大概就想赶快把这些物件全部处理掉，回家睡个好觉。

　　“不值钱不值钱的，小伙子！你不说你有一千多件，从你那一千多件里面大概也挑不出来几件精致的，这些东西我们不敢收啊，收了也没有用的，卖不出去的！”李师傅摆着手对小伙说到。

　　小伙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顿时无精打采。难道这几日就这样白忙活了？

第十四章:满载而归

　　“老板，你看看嘛，能给多少钱，能卖就卖了它，我也不想守了。本来军哥说，我这要发财了，我这几天都守在这，晚上不敢睡着，怕他们来偷，身体实在吃不消了，家里还有好多活要干呢。”小伙继续嘟囔道。

　　李师傅不说话了，若有所思的来回走着。雷建东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话，他在很认真的学习着。“还是不要了，我们不能买一堆垃圾回去，卖不了，我们还没地方放。”李师傅朝小伙说到，说完就转身准备要走了。

　　“老板，老板，你看看嘛，收了它算了，你给点钱就行，说实话，之前有来过老板的，他们给过钱，但是我没有卖，我听军哥说他认识一个大老板，让我把货先留一下，这不是我想着我能多卖一些钱，我就没有着急卖，但是这几天他们天天来偷，我已经要烦死了，我不想再守了。”小伙看来已经熬到了极致，又听到李师傅如五雷轰顶的话，变得焦躁起来。一旁的军哥也很无奈，他对这些出土的，还不是很懂，只是觉得这么多，肯定能卖大钱，那样他也能跟着挣不一些。

　　“那这样，你看看能卖呢，我就收了，我先拿回去放着，也算帮帮你的忙！”李师傅回过头来，对着小伙难为的说“这一整些全部一起给你3000块。你们不懂，这些土窑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的。”

　　小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李师傅说的话。“什么，老板？您这是开玩笑吧？我这里挖出来的就有一千多件，里面还有没挖的，几千件老东西，就3000？”小伙伸出了三根手指头比划着。

　　“小伙子，我刚刚和你说的，你没有听啊。这些都没有用，土窑，又不标准的东西，而且还有很多粘在一起，根本没有老板要，再多也是垃圾。”李师傅指了指远处地里粘在一起的几个小盏说到。

　　“老板，不多说，我觉得一件就能卖这个数”小伙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继续说道“怎么说也是真东西，要不这样吧老板，我实在也不想守了，您一共给10000元就全部拿走，剩下的我也给您挖出来。”

　　“开玩笑，开玩笑，这是不可能的。”说着李师傅就走开了，边走边说“一万块，你开玩笑，有谁会要这些破玩意，你说是老东西，那唐朝的狗屎到现在也是古董了，它值钱吗？一万块，呵，你就让它烂在地里吧！”

　　小伙望着李师傅走开的背影，着急了，这么多天的努力不能白费了，反正东西要是不卖出去，那就是一堆垃圾，没有任何用。“那老板，你给一个实在价，我们一连干了好几天，3000块钱就是工费我们都分不出来。”小伙委屈的说着。

　　“那这样啊，你看可以就成交，你马上把剩下的给我挖出来。你们在这里守这么多天也不容易，不管好不好，你们还都给我留着。我就算感谢大伙对我这个信任，给你们4800，8发，发财，图个吉利。”李师傅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八，语重心长的对小伙说道。

　　小伙没说话，似乎在考虑着啥，也许是不甘心，或者是心里落差太大。听到这个4800，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

　　李师傅准备走了，说这是自己心里最高的预算。如果不卖，那就让他们另找老板，自己也是没有这个能力。

　　小伙看着李师傅的脚步没有踌躇之意，也知道李师傅确实不会再加价了，追上前来对李师傅说“好，老板，4800就4800了，我是不想守了，你把钱付给我，我们马上把那里的也挖出来，我要回家睡觉了。”小伙指了指远处。

　　李师傅从兜里掏出4800给了小伙，和他说“你们仔细一点挖，别弄坏了，我等下去包起来拉走。”

　　小伙拿到了钱，似乎也恢复了活力。毕竟钱是货真价实的，不像守着那一堆土玩意，吃不好也睡不着的。

　　小伙走远后，李师傅和雷建东蹲了下来，李师傅和雷建东说:“这个窑是一个民窑，出来的东西不精致，但它确实是宋朝的，我刚刚看了看，里面有几件精品，我们就当是买那几件精品了。”

　　雷建东问师傅“你怎么看出来是宋朝的？”

　　李师傅回答说“每一个朝代都有它的特点，纹饰或者工艺，这些我慢慢教你。除了认识这些之外，我还要教你一些做生意的方法。”“你知道这些东西我能卖多少钱吗？至少这个数”李师傅伸出五个手指头，得意的说道。

　　雷建东不太敢确定这五个手指头的确切数，他知道跟着师傅这么久，挣钱是肯定的，至于挣多少，要看货和市场行情，他也从没有单独出去交易过，只是配合师傅，师傅到时候看情况分给他一些。

　　“500块钱是打底，如果找到好老板，可能几件就可以卖500。”李师傅很满意自己的战利品，认为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这里所说的500是古董届的一个暗语，也就是5万，他们不会把钱说大了，让小偷惦记了去。

　　雷建东此时对师傅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感叹自己太幸运了，有这样一个眼光高，在古董届又有一定声望的好师傅带着，自己的发财梦一定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