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往往不甘于平凡的命运,却在追求不平凡的路上显得太平凡。
在读鲁羊老师的作品时我产生了两种错觉,一种是平凡的生活中也许隐藏着某种巨大的浪漫意象;另一种则是超越这种感知,就必须要经历成千上万种平凡的自己,不断叠加,湮灭。
说实话,我读鲁羊老师的作品很大程度是出于好奇,真的如李小山老师所说,“鲁羊,是被当代文学史严重低估了的作家”吗?
《银色老虎》:即使经过翻译,
也不会泯灭语言的情怀
从《银色老虎》开始读,应该是本书最合适的打开方式了。
首先这篇小说的故事性非常完整,不会出现晦涩的语言。《银色老虎》这篇小说主要讲述了童年时期的阿羊被婆婆带大,期间经历了种种人间痛苦的故事。每一种痛,似乎都带着对银色老虎的恐惧感。
从小到大,银色老虎的出现不仅仅是作为一个猛兽来吓唬阿羊,最后银色老虎变成了带走婆婆的神兽,虽然鲁羊老师把它作为不祥之兽,但这只银色老虎,最终读完却发现它是一种温暖回忆的图腾。也就是崇敬或温暖的回忆,最终可能是建立在当初的恐惧之上的。这种解释,稍显平白,却又提醒着我对亲情要始终保持这种温暖的守望。
微观来讲,鲁羊老师的语言和语感无论是从艺术与哲学上都算是比较高端的。但如果换一种叙述技巧,似乎又不完整,那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写实,把雅俗共赏体现的十分到位。比如这两句:
“过了一会儿,驼五叔爬上另一棵老柳树,他的劳动状态,安静而又出色。”
“阿羊仰头望着老柳树上的驼五叔,觉得那枯枝更像是从他弯曲的身体里飘零出来的。”
个人揣测,鲁羊老师在写这篇小说时,似乎没有一点侧重描写于某个人物或者某件事。全文一气呵成,磅礴端庄,凛冽又深刻。他笔下的“银色老虎”是中国特有的认知,银色的老虎,是自己情感与叙述的载体,所有贯穿主人公的生活,都带着这样一种细腻的色彩。也正是这部小说,使鲁羊老师成为继莫言、余华后第三位出现在《纽约客》上的中国作家,而《银色老虎》也成为了世界性的文学名著。
《九三年的后半夜》:
无论如何都不可绕开的一篇
早在多年前,我国的先锋作家们就曾尝试于小说的形式革新,据说这也是格非老师一直追求的表现手法,当新一代作家朋友们还在试探性的摸索时,鲁羊老师似乎已将这种叙述方式运用的得心应手。
不得不提的是本篇小说还有一段来自诗人何三坡老师的赞誉“仅仅因为一篇《九三年的后半夜》,汉语在这个星球上就会得到拯救与尊严,就会有不灭的光辉。”至于我为什么建议大家把《九三年的后半夜》放在第二篇来读,是靠我自己全篇读完的经验告诉我这篇小说的价值,不允许我们走马观花的读完,放在第一篇来读难免会错落某些值得琢磨的心理。
相较于《银色老虎》,《九三年的后半夜》在故事性上是不具有竞争力的,但一旦有了《银色老虎》的阅读体验,便会心怀崇敬的来读《九三年的后半夜》。下面摘一些书中的句子分享给大家。
“我坐着,物象简单而声音繁杂,坐着就是人类和我的经典诗意。”
“他们面对着白痴,就像面临一道深渊,那狭长可怕的深度,使他们朴素的生活表面,映出了危险。”
“幸福是一个词,我深情所注的词,一切挫折都为了它,也来自它。”
“苏轼想,她已经等过一切,用不着等什么了罢。”
“苏轼双手空空地伸出去,就像日后在民事法庭上为自己申辩那样,茫然地伸着手,想说明什么,想解脱什么,想抱紧什么。”
不知大家是否也和我一样有种散文诗般的阅读体验,没错,这又是一位作家的感叹。
初读《九三年的后半夜》,我最大的感触是这篇小说将很难拍成话剧,最大的原因不是情景或情节较少,而是因为心理描写的文字意义实在是太震撼了,震撼到镜头难以捕捉细腻的视角。想来这也是为什么杨争光老师写《驴队来到奉先畤》之后,会有想写纯对话式小说的期望的原因吧。
《九三年的后半夜》主要讲的是主人公苏轼,在九三年的某一天后半夜坐在草垛上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以及爱情和亲情的故事,但路过的人都以为苏轼是一个傻子。
我猜作者的意图并不是为了简单的陈述“众人皆醉我独醒”,而是用一种宏观的视角描述了一个长期思考的人,在一群不曾思考的人中,显得多么的孤独甚至突兀,一个巨大的爱恨史在平淡的生活中有多么无奈的格局。
但这仅仅是我的猜测,可能《九三年的后半夜》在等着我读第二遍甚至是第三遍,才能给我更多的思考与新的情感验证。
《在北京奔跑》:
我愿意两手空空的,奔向你
这一篇鲁羊老师把它放在最后也不无道理,我也一直把这篇小说作为写作提升的模范代表。
故事的情节比较简单,主要是讲了男主角接到一个姑娘的电话,从北京一侧疯狂奔向另一侧与姑娘相会的故事。在奔跑的过程中,还有另外一个主人公也在奔跑。他们奔跑的过程是如此类似,以至于可以将他们的视角合二为一。
“我和马余在飞奔的过程中,时而相互分离,看起来像是实体跑的太快,它的影子被拉在身后有半步之遥,转眼间又叠合在一起化作同一个活物,两者合二为一的时候,似乎激发了某种潜在的能量,奔跑的速度更快了。”
读完这句我本人是非常振奋的,鲁羊老师实现了场景与情感的转换,类似于这种叙述,在鲁羊老师的作品中还有很多。而且非但这种叙述不会显得冗长,反而会形成一种无法代替的精致感。而其实说白了,鲁羊老师的每一篇故事,似乎都可以一句话概括。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中国另外一个女性作家——笛安。没错,笛安老师的作品也有这样的技巧,就是让平凡的生活丰富起来,让平庸的人群参与进来,而作家的目的,就是记录他们。李修文老师在《致江东父老》中感慨“我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些伟大而平凡的小人物都值得纪念”。鲁羊老师笔下的小人物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的小人物日常的写照。
鲁羊老师在写《在北京奔跑》时,是同时以两个人的视角来写的。一部小说两个男主人公,同时写着一个奔跑的过程,俩人事实上一个是叙述者,一个是主人公,但也时常分分合合,在剧情中偶遇,但两个年轻人都在彼此奔跑的过程中收获到属于自己的孤独。那些鸡毛蒜皮般细致的小事,都成就了剧中人物完整的人格,丰富的心理描写,在鲁羊老师的作品中屡见不鲜。
中国还有另一位作家老师也擅长于这种叙述,那便是史铁生老师。在《我与地坛》中俯仰皆是他对生与死的认知与修行,也许作家也需要一颗禅心。最难得的是,鲁羊老师是一个健康的人,不似史铁生老师具有如此悲惨的命运,但健全的身体想要发掘出大彻大悟的禅心需要多大的难度可想而知。
其实如果有兴趣读完鲁羊老师的往期作品,会发现鲁羊老师其实是很少写大城市背景的小说的。《在北京奔跑》是鲁羊老师难得一见的新作品,它的出现让我相信,不一定每一种儿女情长都需要发生在江南漠北;也不一定每一个作者与读者,都要心照不宣地共鸣。有时候还真的通过作者的不断在灰色地带发掘人性,才能使读者的情感走向更加完整。
读完鲁羊老师的《鲁羊三篇》,我还真的愿意给每一个看客提个醒,希望大家在读名著时不能以世界性影响力来衡量一个作品的好坏。有的时候,往往好作品都藏在一些敢于从内部来窥探世界的写作手法之中,正由于这种大隐,才使某位真正的小说家被严重低估。
我国的小说层出不穷,叙述手法也存在一定的区域性技巧,比如京津小说,王朔老师就是一位典型代表,他的小说从不乏耐人寻味的腔调,包括某些对话与场景,都蕴藏着一种文化的传承。但总而言之,许许多多的作家们似乎都在朝情感的内部去发掘着。
随着互联网的高度发达,信息化时代已经让我们每个人都有了一定量的见识,我们已不需要隆重介绍某一种神秘的文化,内部写作以成为一种趋势。细致与专注,成就了鲁羊老师伟大的语言风格,也同时给了我一次满足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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