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的最后一本小说《九三年》,据说是要去巴黎的话必带的书。但那是1793年,太久远,现在的人们普遍没什么历史观念,哪怕是1993年,都显得恍若隔世。
林忆莲带着《不必在乎我是谁》来参加“歌手”的比赛,这首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算不上她的经典之作,此前在她个人的作品榜上都排不到前十。然而如果把这首歌放回到1993年的大背景下,或许能读出点什么。
同名专辑《不必在乎我是谁》,是林忆莲的第16粤语张专辑,发行于1993年,也是她加入滚石之后的第一专辑。前一年,李宗盛出现了,他们为《霸王别姬》一起唱了片尾曲《当爱已成往事》,这张专辑也收录了这首歌。专辑是1993年5月推出的,同年7月在红磡香港体育馆举行“天地野花1993情撼红馆演唱会”,而一连十场的特别嘉宾皆为李宗盛;那一年,林忆莲获得“叱咤乐坛流行榜颁奖典礼”上的叱咤乐坛女歌手银奖。
在《不必在乎我是谁》之后,才有了《伤痕》、《夜太黑》、《铿锵玫瑰》和《至少还有你》。当这么串起来的时候,会发现《不必在乎我是谁》尽管不是最为经典的一首歌,却是林忆莲迄今为止的乐风中开先河之作,可以说,一切都是由这首歌开始,所以她带着它而来,显然是深思熟虚过的。
1993年是一个美好的时代。前一年,“四大天王”才诞生,让原本有着张国荣、谭咏麟和梅艳芳的“两王一后”乐坛更为多姿多彩。林忆莲在那时遇到李宗盛,开启了自己的“黄金十年”,而那时,她才27岁。那么,不妨费点事把歌词抄一下:
“我觉得有点累
我想我缺少安慰
我的生活如此乏味
生命像花一样枯萎
我整夜不能睡
可能是因为烟和咖啡
如果是因为没有人陪
我愿意敞开心扉
几次 真的想让自己醉
让自己远离那许多恩怨是非
让隐藏已久的渴望 随风飞
喔 忘了我是谁
女人 若没人爱多可悲
就算是有人听我的歌会流泪
我还是真的期待 有人追
何必在乎我是谁
我想你说得对
寂寞使人憔悴
是寂寞使人心碎
恋爱中的女人才美
我想我做得对
我想我不会后悔
不管春风怎样吹
让我先好好爱一回”
带着李宗盛当年烙印的歌词,一个空虚、疲累的都市女人形象,为爱奋不顾身,是当年的主流。然而歌词中对爱所透露出的那种决绝和达观,不太相信27岁的林忆莲能够体会和演绎。尽管,二十多年她的演绎就已经很好,但那的确是天赋和唱功所致,而非人性。
“歌手”的首演,对于林忆莲而言,并不太惊艳。也许是过往的底蕴太好,因此在时隔近二十四年之后来演绎这首歌,所有的风花雪月都成过往,“累,安慰,憔悴,心碎”已经全部可以内化,往事随风而去,而这首歌,是过去时代的结束,也是开始。用年龄来演绎,用时间去歌唱,是真正的歌手才能做的事。
如今,无论香港还是台湾的乐坛,都已经全部北上,内地才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无意解读林忆莲来“歌手”的意图,只是她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用一首《不必在乎我是谁》,把一切推回到了二十四年之前。那时,每个人都年轻,粤语是真正的天下,没有什么迹象会有人远去,而未来当然更好。林夕和李宗盛的词写尽爱恨情仇,李宗盛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未来会静下心来做吉他。那时的林忆莲和李宗盛相遇,的确是“不必在乎我是谁”,天才与天才的碰撞,美丽四溅,不可方物……
二十年四过去,谁也不必在乎谁是谁了,词还在,声音还在,1993年我爱的人才10岁,1993年不可能再回去,但是依旧要感谢林忆莲,和那时的乐人们,他们所给予的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