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村里人说满春死了,感到很突然。
在我们村,上至80岁的老人,下到五岁孩童,提起三个人无人不知。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有点“憨”。
满春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位,而且是年龄最大的一位。他比我大好几岁,今年应该有五十多了。
说到满春,人们经常回提起他的父母,因为几十年前,他们在村里也是一对颇有名气的夫妻。
满春的父亲曾经是国民党军队的一名连长。而满春的母亲也是我们邻村一家财主的千金。据说,当年他们结婚的场面极为排场,光嫁妆就摆了几里地。可惜,他们结婚没多久,就解放了。满春的父亲因为是国民党军官,每次运动时,他都首当其冲受到批斗,家产也被分的一干二净。
两个人,一个是作威作福的军官,一个是娇生惯养的小姐,都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毛病。在农业社时,有人监督着,还能凑活干点活,等包产到户后,俩人就开始游手好闲,什么活都不干,就在村里转来转去。我至今还记得满春母亲的模样:一个胖胖的女人,大大的眼睛,皙白的皮肤,如果稍稍打扮一番,这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可惜一懒遮百优。我记得最深的,是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当时,在我们流传这这样一句话:三福吃了饭不洗碗,搁到院叫狗舔。三福,是满春母亲的大名。
尽管日子过得凄惨,但俩人却很恩爱,邻居从来没有听到过他们吵架,俩人不是相跟着捡垃圾,就是相伴坐在家门口,边说话边看人来人往。后来有一天,他们两个人都死了,死在了家里的红薯窖。有人说是三福先下去取红薯,由于窖里面的二氧化碳浓度太大,窒息而死。满春他爸毫不犹豫地也下去陪着老伴走了。很多人感叹说,人家这才是真爱,尘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这点?
于是,刚满十岁的满春成了孤儿。
满春刚生下来时,就有缺陷,他是个歪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