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米溪是一个很小的寨子,这里盛产一种黄色小米,当地人用来煮酒。这种叫“秀米酒”的酒在京城相当的有名,一般都是京城官家大户才喝得到。全寨子也就五十来户人家,都是依水而居。这处倒是山清水秀,平清安宁,有如世外桃园。
“你这酒鬼又来偷酒喝了,看你这熊样,迟早会醉死的。”李三宝推倒一个喝得已十分醉的人汉子,汉子手中的酒坛打碎了,这更让李三宝恼火,上前踢着那汉子,并道:“你知道,这酒多贵重吗,今年秀米产得少,现在我们的酒可是一两白花银一斤了,你还摔破在地上,真是浪费。要不是秀美人,我早把你赶出寨子了。”
那汉子即不反抗,也不叫痛,不顾他人的踢打,用手去捧起在地上的酒。
一绿衣女子扑了过来,李三宝收不住脚,正踢在女子背上。
李三宝慌忙急着:“……对不起,对不起,秀美人,我不知道你这样……。”
绿衣女子瞪了李三宝一眼,吃力的扶起醉汉,左摇右摆的向前走着——相对醉汉来说,她那娇小的身子显得太过柔弱。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去动秀美人的救命恩人,你就是不听,还踢了秀美人一脚,”范二狗道,“要是她爹爹知道,我看你怎么办。”
“我怎么敢故意去踢秀美人,只是气那家伙天天来偷酒喝,”李三宝一脸委屈,“现在的我们的酒多贵呀,还被他这样糟蹋。”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救过秀美人。”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当初救秀美人的那个,”李三宝道,想起了那年带秀美人去京城贩卖酒的路上遇到土匪的时候,若不是有人救下秀美人,他肯定是不敢回寨子来的。而这个醉汉真是当初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英雄镖师吗?“我记得当初他叫陶英雄,他身边还有个小兄弟叫小龙。”
“你记得这些还去动他。你没看那粉红的剑一耍起来,多神多好看,”“你可能忘了他的功夫,当心他酒一醒,要找你报仇。”
“我是想打醒他,他这样下去肯定会醉死的。”李三宝道。
“原来你这小子踢打他还是好意。”范二狗给了李三宝一拳。
“开工了,你们还在这里,当心杨师父看到,又要吼你们了。”一人路过叫道,两人忙拿上工具去酒房。
这醉汉正是失踪了大半年的陶花笑,此时的他衣裳破烂,头发蓬松临乱,还一脸的胡子,整日不是已醉酒,便是在喝醉中,早已没有当年半点风彩。
大概半年前,寨子来了这个失魂人模样的人物,虽也是邋遢如乞丐,但秀美人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救过自己的恩人。便递给了他一壶酒,哪知这人一喝就上瘾,日日要喝,不醉不休。以前酒是随他喝的,可是现在仓库里的秀米所剩不多,酒的产量也自然少了,寨子里的人也就不给酒他喝。于是他便常常去酒库里偷着喝。
娇小玲珑的秀美人抱着陶花笑上了溪上面的小木桥,走过桥才能到她的家里。秀美人使着十二分的力气,心里在说着:“小心,求你,别乱动,求你,求你……”可又是走到桥的正中间,陶花笑一晃,两人掉落在溪里。好在溪水只有齐腰深,秀美人吃力的拉着陶花笑往岸上走,总是这样,只要是秀美人扶陶花笑过桥,两个准会掉落水中。
“这样也好,顺便给他洗个澡。”秀美人这样想。
“秀美人,把他的手给我。”一个老和尚划着竹排过来——寨子里的人都叫他酒和尚,这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和尚。寨子的人甚至连他年纪姓名都不知道。但是,他却是这寨子的保护神,大家都说他是个有法术的和尚,原本这带土匪很多的,自从他来了之后,不管四周有多乱,这处总是太平的。寨子里的人也从未当他是外人,总之这酒和尚是寨子里很受人尊敬的人物,每天大家都是轮着接他到家去吃饭喝酒。
两人上了竹排,秀美人感激冲着酒和尚笑着。
“我们的秀美人就是漂亮,一笑起来,更不得了,老和尚我好像都年轻七八十岁了。”老和尚笑道。
秀美人害羞的低下了头,她擦着陶花笑脸上的水。
“这家伙要是剃了胡子,理个好发式,一定是又威武又漂亮。”酒和尚道,“我在这都听到秀美人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声音了。”
秀美人嘟着嘴,又像生气又似撒娇的望着酒和尚。酒和尚打着哈哈道:“好好,我不说了,我们秀美人的心思说不得。但是你也别让你那小心肝跳得那么历害呀,等下全寨子的人都听到了。大家的就都知道,我们的秀美人动了春心。”
秀美人绯红着脸,伸手溪中拔水向酒和尚,以示抗议。
“好好,酒和尚不说了。”酒和尚见秀美人不再拔水,又说:“说真的,我们的秀美人好像十七八了吧,若是大户人家也嫁人家了,可是寨子里哪有人配得起我们的秀美人,而寨子外的人我又不放心,要不,就眼前人,怎么样?”
秀美人又用手去拔水,酒和尚忙道,“你不愿意也就罢了,他这酒鬼哪里配得上我们的秀美人,再说他再这样每天喝酒,不要多久就会被你爹爹赶出寨子的。你爹爹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我就想着,赶走了也好,不至于醉死在这里。”
酒和尚话刚说完,秀美人把头抬得高高,可是泪还是流了出来。
“哟,我们的秀美人都要哭了,这酒鬼真不是个好人,”酒和尚道,“其实我本来是这样想的,首先认他做干儿子,再帮他戒酒,再然后去向你爹爹提亲。我只是这样想想,看来你是不会同意的。”
秀美人又朝酒和尚拔起了水。
“哟,你这是干什么,同意就点头,不同意便摇头,我这么大年纪,受不得凉的。”
秀美人停了下来,先是摇头,而后,拼命的点着头。
酒和尚得意的笑着:“丫头心早向着那酒鬼了,还摇头,我知道了,我们现最主要的是帮他戒酒。我家里有种坏酒粉,到时给你,你呀,泡成水想办法在给他喝下去,每天一醒来就让他喝下去,若他不肯,趁他睡着喂给他喝也行,只要他喝下去,那他喝酒再多酒都不伤身的。”
秀美人拼命的点着头。
竹排靠了岸。酒和尚道,“要不要我扶他回去。”
秀美人摇着头,举起小粉拳,示意着自己有大把力气。
“对了,要是你做了我干儿媳妇,你父亲藏的那坛陈年的酒可得全给我。”酒和尚边把陶花笑放在她背上边说。秀美人张开双手,以示很大的一坛。
酒和尚满意的笑着。
秀美人背着不醒人世的陶花笑,晃过来荡过去的终于到家,秀美人脱下了陶花笑的湿衣裳,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这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次陶花笑烂醉如泥时,都是她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