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求学路
我的初中生活波澜不惊,只是在那样一个岁月里,经历了一些特有的人和事,有了一些特别的感受了认知。那三年的平淡日子,除了让我在求知道路上有了新的见解外,更是进一步丰富了这个贫瘠的内心。
1998年夏的一天,我顺利结束了最后一场异地的考试。这个考试是五年来最后一次考试,与以往不同的是,它被安排在了邻村,叫曹庄。曹庄这个村子位于我们们村的西南面,走路需要40分钟左右。虽是邻村,却与我们双闸的圩区截然不同,我们一般称他们为山头。
那时候两个陌生人打招呼,首先递一支烟,然后就开口问,
“你是哪的啊?”
“山头上的。你家在哪?”来人吧了口烟,把话和烟一起吐了出来。
“圩里”
“圩里好啊,有水,好种稻子!”
“还是你们山头上好,不怕水”
…
我上大学后甚至是工作后,遇到一些没见过山头和圩区的人都要解释一通,其实,或许是我的嘴笨,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朋友们依然搞不懂究竟什么是圩。他们的骨子里印象是桐城就是山区,山就是黄山大别山那样的。
其实我们桐城,按照官方说法,是丘陵地区。丘者,小土堆也,所以,桐城就是以小土堆的地形为主。比小土堆更低洼一点的大片土地就是圩区了。圩区地势低,水患严重,所以新中国成立后一般都进行过河道整修。后来的圩,就是被稍大点河道夹着的大片相对平坦的低洼地了。
我去参加异地小学毕业考试的时候,就跨过了西边一条十几米宽的大河。从跨过那条河起,我的初中生涯似乎就已经开始谱写了。
那个第一年,恰逢长江流域的98年大洪水。洪水涛涛,阻隔了我上学时的必经之路。我只能无奈地选择绕远路。可惜,那阵子我还不会骑车子,若是我可以骑车的话,打死我也不会去碰那些烂坟岗子的晦气的。
民间有说法,人死了要入土为安。安即为安静、安宁的意思,所以,山头上的人要埋山头上,圩区的人死了也更要要埋入山头上的。何故,不怕水了。我们试想一下,被水患折腾了一辈子的人,死了还要被水淹,岂不罪过?即便是再窝囊的儿子,也是断然不能让自己的先人不得安宁的,先人不安宁,后人难太平。
于是,山头上,虽然难种植农作物,却也天然形成了最佳的坟场。而我,在那时候,不得不选择走坟场小路的捷径。
要说,山头上的人,对门前屋后的坟豕,早就习以为常了。来自圩区的我则不行。我是发自内心的怕,可是怕不能解决问题,我依然要硬着头皮独自面对。
坟场一般都挨着松树林,树林里有一群无所事事的黑乌鸦,它们每天都在坟场和松树林之间徘徊,呱呱地嘲讽胆小的路人。若是有几个人结伴而行的话,那自然是最美妙的时刻了。大家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能到家了。可是,有那么几次,我就是不能赶上队伍了。无奈,当我要从大路转向坟场时,我会使劲瞅一瞅有没有别的庄稼人在那边,有没有新的坟头,有没有野狗,等到这一切都核实了,就赶紧把自己的心紧紧搂在怀里,然后,打起十分精神,在坟场的黄土地上飞奔过去。
坟场也不全是黄土地,它还有一些是红土。我怀疑是土质含铁,含铁位置容易滋生一种个头有普通蚂蚁三倍大的蚂蚁,它们似乎是铁打的身体和精神,竟然无惧身边的亡魂和头顶的乌鸦,在那种混合着特殊松树香以及尸体味道的气息中匆匆忙忙。我们也不敢招惹这群匪徒,它们咬一口,皮肤会红肿,疼痛一天才能消。
我从来没有问过我的小伙伴们有没有独自穿越那片坟场的经历,更没问过他们是否像我那般胆战心惊。恐怕,从那时候起,我就已经验证了自己怯懦的性格,她使得我不敢像小学时候那般自由,那种下雨天不用打伞也不用穿雨靴的自由。于是,我才慢慢成了套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