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右侧病床空出来没多久,文艺大爷就来了。文艺大爷来的时候右边身体明显用不上力,但是看精神状态还是挺好的,据说是早上5点多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叫上家人赶快来医院了。
大爷家估计属于本乡本土的人家,家族里的亲戚众多,头几天,每天上午都会有亲友团来慰问,声势浩大。大爷一开始也随着跟大家聊天,过了几天,陪床的家属要是告诉说谁谁谁想来看他,大爷就会嚷嚷,别告诉他们了别来啦。
大爷的嗓门大,因为他的耳朵聋。有时候,护士来换药,程序性的要问病人的名字,他看着护士肯定是跟他说什么了,就笑呵呵的跟护士喊,我听不见!边喊边自嘲着,我就是耳朵聋。
听大爷的家属介绍说,大爷能写会画,年轻时钢笔字就挺好,在村里乡上的可能担个文职,后来又练了毛笔字,历年来村里过年过节的对联得有一半是经大爷的手。大爷还自己种葫芦,小葫芦收了,就用烙画笔在葫芦上烫字烫画,碰上赶集就拿到集上卖,同村有喜欢的还自己上门要,大爷都白给人家。只是可惜,大爷的作品照片在另外的手机里,我们没能看到。文艺大爷偶尔听到我们在说他能写,很开心,身体好点了,就用手指在床上比划着写字,并且叫我们欣赏看看,我倒是没能猜出来他写的是什么。
文艺大爷给我的感觉很健谈,对人感兴趣很喜欢跟人交往。他在国税局看过大门,看着老爸左侧病床的犀利大爷家属还问,你是不是谁谁谁呀,是不是见过你啊。后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犀利大爷的一位亲戚来看他,文艺大爷一眼就认出来这亲戚是在国税局门口摆水果摊儿的老板,自然是一通寒暄,看来文艺大爷应该是真的见过犀利大爷家的。那情那景,我在一边暗自佩服,这记性这眼力架儿,对79岁的老人家,是真的很好了。
文艺大爷一家人,对人都比较热情敞开,爱聊天。大爷常念叨的两件事儿,一个就是跟儿子们说过好几次,真到我啥都动弹不了啦,我就安乐死,这活着就是找乐的,活着就剩受罪了还不如死啦。我头一次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小惊讶一下,心想这老大爷的思想够潮。再一个,就是儿孙辈儿的不是都在一起,有在大连的有在哈尔滨的。估计大爷在家也是经常念叨这事儿的,所以他跟小儿子一说,小儿子就拿老爷子逗乐说,你知道为啥凑不到一堆,就是你不行,你要是称个千万上亿的,都围着你谁也不出去。老爷子一听,也跟着打哈哈,喊着就是就是……
因为跟老爸的病床挨着,文艺大爷总想找老爸聊天,还问老爸会不会下象棋,说可以让家里人把象棋拿来,可惜我们都不会。老爸出院的时候,文艺大爷说,要出院了说点啥,不能说再见,这地方就别再见了,就说祝你健康吧。老爸也说的开心了,出院时,还跟文艺大爷、犀利大爷和另外床的家属一一握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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