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不会说话,它只能默默承受着。要是它能说话、能咒骂、能劝说一下,世界上也许就会少很多的恶人或者是畜生了。
它就像一块尖利的石块,每当人们做出有违良心的事就转动一下,让人愧不敢当、难以忍受最后去弥补、去改正。可是,当人们只是嘴上说说没有实践,用以欺骗自己。最终再尖利的石块也会被磨得光滑圆润,恶人或是畜生也就是产生的。
临近一月份一天的下午难得下起了雨,仿佛是上天的眼泪,梨花带雨般的,为人世间冷漠无情而哭泣。压抑了天空,感染了大地。
我觉得是个好天气,我很喜欢雨。可却厌恶给人以冰霜冷漠的温度。
我如常七点半上班,是在宾馆做前台,雨依旧在下着,依旧寒人,路上的草树都像河蚌张扬着含在嘴中怕化掉的珍珠,炫耀着晶莹剔透,用含在嘴中怕化掉的借口巧妙地凸显自身的爱慕虚荣,仿佛这能满足它那渺小的虚荣心。
我丝毫不厌恶它所展现的雨的魅力,也许只是因为它是雨,和我一样爱雨。天色早已沉如水,霓虹灯为沉如水的夜色换上点缀着亮闪闪彩虹般的珍珠,那是它十年如一日的新裙摆。
在寒冷的空气中,在妖艳的细雨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呼喊,尤其像是在渗人的阿鼻无间地狱之中声声折磨的悲惨,音速很快,我却像是坠落地狱与那些罪恶的灵魂有着感同身受般的煎熬。
长痛不如短痛,我选择直面,而不是罔若未闻。是谁的哀嚎响彻在这安详寂静的夜色中?出门我看见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躺在冰冷的大地上,这是要与大地深情陪伴吗?而形形色色的人都装作熙熙攘攘的离开。全身湿漉漉的他沐浴着斜(邪)风细雨中,仿佛在领悟雨水的含义与温柔。我也想像他那般,不顾衣物的禁锢阻拦,投入到雨水的怀中。这比寒冷的温度温柔的多,雨会偷偷飘到脸上亲他一口,留下唇香就在脸上。即使他打着伞。
可是他没有伞,就倒在人行道绿化带旁边,手机还有利群牌的香烟就搁置在雨水中,在大地的泪痕里。他的帽子也脱离脑袋,失去了初心能什么保留温暖呢?
我注视了一下,又回到了前台,如坐针毡。最终我还是不想昧着良心充耳不闻,那惨烈的呼喊,对这个冷漠的世界无助呐喊着雨下得正凄凄惨惨戚戚。他喃喃不清自言自语着,一定是受到了痛彻心扉的苦难,我不在意他一身醇厚的酒气,想必他也想借酒消愁用醉梦的形式来躲避着残酷的现实,深夜买醉的男人不都是一样吗?留一小部分给他们与自己和解吧。
我问他家住哪,他骂着我的做法不对。问我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我问他家里人的电话,他骂我是个害人精。害自己父母。
扶他坐起来,他继续咒骂我,说我不能成才,只会祸乱世间。他说我一辈子都是这样,是一个恶人。还问我凭什么帮他,我回答他说就因为中国人三个字。他骂的更激动凶了,他说我不是中国人,一辈子都不是。我反问他自己是不是中国人,他也说不是。他骂狗屁的中国人,中国算个什么?每一个好东西。
他这般无赖,也玷污了我一直引以为傲的信仰——中国。即使他遭受了重大的苦难,即使我清楚我信仰的它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黑暗,但我依旧骄傲。依旧不容许有人玷污它的光芒。
树想要参天,根必深潜黑暗。
我说我一辈子都是中国,活着是死了也是。他捏着拳头举起来说我到底想干嘛?我调整好心态对他用敬语劝他冷静一下。可是呢?他不为所动,我也不愿意在当个盐吃多了的人,真是闲人多管事。谁愿意做这个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谁就去。回到前台,怪我心太软,打电话给了老板说明现在什么情况,她说她马上下来了。她听过我叙述他大致的情况后,当即报了警。
民警来到后也了解了情况,这次他仿佛冷静了许多,是因为人还是因为寒冷,不得而知。在问清楚他家住址后民警与我把他扶了上车,再次回到前台的我安心了许多。
在帮客人开房门与老板一同乘坐电梯时,她对我说多亏了我,不然在这个天那个人会死的,三度的温度还下着小雨,这一个晚上而且他还喝了酒不清醒,肯定冻死。我一时竟愧不敢当,难道生命在我眼中如此渺小?我竟然还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的去扶他。我的良心扭转着宛如刀割心扉。
为了我那愚蠢的信仰差点丢失一条生命,我真如畜生……
原来他躺的不是大地母亲温柔的怀中,而是冷漠冰凉的世间。
我心好凉,雨夜好冷,世间也好寒,良心不会说话啊……